第三章 美人遮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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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手!”春瓶从厅堂里跑过来,喝止道。众人松了手,但还是相互怒视眈眈。
在春瓶身后,秋盆跟在小姐身边,两人穿过厅堂出来了。吴管家跑到王语荷面前,着急道:“小姐!你――”

王语嫣一只手拿着小扇子遮住脸庞,一只手对吴管家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她走到林迟面前,弯腰对林迟行礼道:“小女子已经来了,还请公子仔细的说一说。”

林迟心中忍不住感叹,瞧,这身段,这姿势,这仪态,太漂亮了!可惜的是怎么用扇子遮住了脸,虽说面貌若隐若现,遮遮掩掩的,很有风味,但看不到全貌,还是不好不好,可惜可惜!

林迟也规规矩矩的回礼道:“你是我的心,你是我的肝儿,你是我的四分之三儿!”然后他捏着嗓子学女人的声音,“讨厌,那――你的剩下的四分之一是什么?”

“哎呀,我把剩下的四分之一放到了月亮上,勾引的天狗口水直流,因此就把月亮吃掉了。这就是天狗吃月亮的典故!”林迟说完,颇有风采的甩了甩头上的束发的布条。

“哼,油嘴滑舌的,我看啊,这个典故是――良心被狗吃了!”说着,王语荷还用笋白的食指,点了点林迟的心口。

吴管家急的都快要哭了,又不便上去拉扯小姐,只能把他的老额头搁在林迟和小姐之间,道:“小姐唉――!”

王语荷转过身,道:“吴管家,把那套农具给这位公子吧。”

吴管家为难道:“小姐,这――”

“老爷那边,有我去说。”王语荷道。

“是。”吴管家无奈的道了一句,便安排家丁去拿农具。

这时候一个小男孩跌跌撞撞的跑过来,拉住王语荷的衣袖,道:“姐姐,阿娘正在念佛,她让我过来问,为何前厅如此的闹哄哄?”

王语荷抚摸了一下小男孩,亲切的道:“没什么事儿,我们回去吧。”

林迟看到小男孩拉王语荷的衣袖,心中大喜,心中想着,拉,使劲拉,对,再拉一点,我就能看到她的面貌了。唉!?你这个小屁孩,怎么不拉了!唉!她怎么转身走了,你倒是把扇子拿开一点点,让我看一看,你怎么走了呢!你拿开一点点不行啊?!

李如进方寸山接过来农具,方寸山拉拉林迟的袖子,道:“嗨!嗨!大哥,走啦!走啦!”

出了王家,方寸山和李如进奚落了林迟一路。说,大哥,当时你看王小姐的样子,就像是癞蛤蟆看天鹅,傻的不得了。你还是算啦,人家是大家闺秀,咱们是什么,是街头流氓,小混混,别痴心妄想了!咱们,哼,就算是祖上冒青烟,也不一定能娶到这么好的媳妇!

方寸山还告诉林迟,王智达把闺女当成掌上明珠,平时若是有闲散男子接近他闺女,恨不得撕了那人,他一心想着,给闺女找一个有门有脸的大户人家,不是富贵之后,就是书生门第。

※※※※

把暂时不用的农具放到李道殊院子里,林迟三人一人拿一把铁锹,穿过大街,出城了。来到小山丘下的田里,看到王智达正站在田里,看着雇来的农夫耕地,四头老黄牛,正吃力的在田里拉犁耙。那边低洼的田里,也有几头水牛正在耕地。

来到自己的地头,林迟低头看看自己带来的铁锹,再看看远处耕地的几头牛,不由得眉头紧皱。

“大哥,咱们就用铁锹挖土翻地啊?”

“这,这却是也费时费力。”

林迟跑到王智达身边,拱手道:“王老爷,您在这儿呢。”

王智达心想,你不看到了吗,我就站在这里,但他还是面露笑容,回礼道:“是啊。林兄弟也来耕地?”

“对,耕地。”林迟道,“王老爷,刚才我去你家了,你家的院子可真是好哦!我把您许给我的农具,拿走了。”

王智达听林迟说,上他们家了,不由得心头紧张,不知道这等无赖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待听到只是拿走了一套农具,心中暗暗放心,虽是不悦,但也没说什么。

“还是用牛耕地快啊!”林迟感叹道,“不知王老爷能不能借给我一两头牛,让我耕地?”

“这个恐怕不行,林兄弟,我的牛正在耕地呢!”王老爷道。

“正是因为正在耕地,所以才来借牛,这不正好把我的地一块儿耕了。”林迟道。

方寸山李如进也在一旁附和,是啊,是啊。

“不行,不行!”王智达使劲摇头道。

“王老爷,先前我还让给你三亩芝麻,怎么借个牛都不行!”

王智达心想,什么让啊,那分明就是我的,我还白搭了一套农具呢。他嘴里还是说,不行,不行。

“都说远亲不如近邻,我们的地还做着邻居呢!借给我吧,啊!”

“这算哪门子邻居!不借。不借!”

“真不借?”

“真不借!”

林迟不再跟王智达?嗦,而是突然道:“老二,老三,去把田里的牛抢过来!”

“是!大哥!”方寸山李如进呼呼的跑过去了,一把推开正在耕地的农夫,牵起牛便往这边拉。

“你!你!你怎能这般无赖!”王智达指着林迟的鼻子,怒不可支的道。

林迟两手一摊,道:“我就是一个无赖啊!我也没美化自己!我就是无赖了!”

这时候,被推开的农夫跑过来,着急的对王智达道:“老爷,怎么办?”

“你――你无耻!你再不把牛还回来,我可要叫人打你了!!”王智达喷了林迟一脸口水。

林迟用袖子擦吧擦吧脸,若无其事的对王智达道:“王老爷,你家的闺女可真漂亮!谁要是取了她,可真是福气喽!”

说完,林迟不再管王智达,踮起脚尖,扯着嗓子,仰天长啸,唱道:“妹妹你解大手,哥哥在岸上走,恩恩爱爱,纤绳荡悠悠。妹妹你解大手,哥哥在旁边走,恩恩爱爱,床上荡悠悠……”

哈哈哈,哈哈哈。田地里的所有人,除了王智达,全都乐的哈哈大笑。

“你!咳咳!你――”王智达气的都咳嗽了。他脸上一会白一会黑,吞了几口恶气,他看面前的农夫也在嘿嘿笑着,啪的一巴掌打在那农夫身上,咆哮道:“还愣着干什么!犁地!快去犁地!!”

“快去给那个无赖犁地!!!”

※※※※

晚上,秋盆敲开大门,走到院子里。她见客厅里老爷正大声训斥着吴管家,脸上露出一个害怕而又顽皮的表情,快速的从客厅门口跑过去。她来到后院,上了二楼,来到小姐的房里。

“查到了,查清楚了,小姐。”秋盆殷切而又急切的道,“那人名叫林迟,是一个无赖,混混!”

王语荷放下手中的笔,抬头吃惊道:“怎么会呢?秋盆你是不是打听错了?”

“不会的,不会的。”秋盆连忙摇手道,“我先前也不相信,但我又问了很多人,都说是一个没羞没躁的泼皮!”

春瓶拉住秋盆的手,道:“小姐,我早就说了,那个人不是什么正当公子。看,果然是――”

“就你话多!”

王语荷把毛笔往砚台里一扔,生气道。然后低下头,心中有些失落的想,这么有趣的一个人,怎么会是一个泼皮无赖!?可惜了!!

※※※※

这晚夜里寅时左右,王石充冯瘸子王任杰三人,来到了小山丘上,进入那座破旧的小木屋里,点上火器。王石充站在屋子里,冯瘸子正在粗粗打扫屋子里的尘土,王任杰身上的伤还很严重,他顾不得地上脏,一屁股坐在地上,呼呼喘着粗气。

三人吃了些干粮,王石充道:“箱子就埋在小屋下面吧?”

“是,就在下面田里埋着。”冯瘸子道。

“没错,我记得清清楚楚,就在下面。”王任杰有气无力的道。

“好,很好。”王石充语气阴冷的道,然后他来到王任杰面前,“你的伤好些了吧?”

“还好,大寨主,再过――”

噗嗤!王石充手往前一刺,面皮颤抖的用着力。

“大寨主,你――”王任杰哀嚎一声,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睁着渗人的眼睛死了,死不瞑目。

“任杰,任杰!”冯瘸子悲痛的喊了两声,见王任杰眼中已经无光,知道他已经去了。

噔噔!冯瘸子后退两步,指着王石充大声道:“王石充!你!你为何要杀了任杰?!”

王石充用王任杰身上的衣服擦擦短刀,站起来,若无其事的道:“他该死!”

“为什么?”

“谁让他受了重伤!你看这两天的情况,咱们东躲西藏,带着一个重伤之人,是多么的不便!”

“那你也不能杀了他呀!”

“狼行天下,要的就是凶狠!在狼群中,若是有狼受了重伤,一定会被其它的狼吃掉!这怪不得我,要怪就怪老天定下这弱肉强食的法则!”

冯瘸子伤感了很长时间,抱了一捆干柴枯草,放到王任杰身上,内心凄凉,想当年在三尺寨,众兄弟欢声笑语,多好的回忆啊!他举着火把迟迟的不肯扔到兄弟的尸身上,心中感慨万千,忍不住老眼中涌出泪花。

王石充把包袱背在背上,看着举着火把的冯瘸子,阴冷的眼神中,又冷了几分,如寒光冷剑,分外可怕。

噗嗤!

王石充手往前一刺,脸上邪笑着的用着力,冯瘸子侧着身子,倒了下去。火把落在地上,使小木屋里的灯光暗了一些。

“你!你为何――”

王石充把短刀抽出来,扔到一边,道:“你是一个瘸子,很容易让人记住,若是我们一起在外逃命,肯定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啊!是,是你!是……肯定是你……是不是你跟官府,私,私通……”冯瘸子吐了几口鲜血,断断续续的问。

“是与不是,对你来说,都已经不重要了,你到地府去问阎王吧!”王石充说完,捡起地上的火把,出门走了。

他刚跑到田里,愣住了,气的直跺脚。那天埋箱子的时候,他在田里做了个记号,如今田里都被耕梨了一遍,他上哪里去找箱子。

把火把插在地上,他用刀不断的在田里挖着,挖着,挖了很长时间,挖了很大一片地,也没能找到箱子。他气呼呼的拔起地上的火把,往小山丘上的小屋跑去。

王石充举着火把,闯进小屋里,看到冯瘸子还没有死,正一瘸一拐不停的往小屋子里抱柴火,此时已经抱了很多柴火。

王石充一把揪住冯瘸子,红着眼睛道:“是不是你拿了?!是不是你趁外出买药的时候,把箱子挖走了!!”

“说!你给我说!!”

“哈哈。咳咳。哈哈!”冯瘸子嘴里流着血,苦笑道,“怎么箱子不见了?哈哈,好啊!老天睁眼了!”

“你说不说?不说我杀了你?!”王石充说着飞起一脚,踢在木屋的柱子上,柱子咔嚓一声断了。

“你看我现在的样子,还能活吗?你要是想知道箱子在哪里?你跟我来,跟我来地府,等到了阎王面前,我就告诉你!哈哈!”

冯瘸子惨笑的说着,伸手就要去抢王石充手里的火把。而王石充以为冯瘸子要杀他,反手一刀,刺进冯瘸子身上。

冯瘸子倒在地上,嗯嗯啊啊的不停呻吟。王石充附身又给了冯瘸子一刀,冯瘸子还是在呻吟,并没有立即死去,王石充又刺了一刀,转身离开。

“啊~啊~我还没死~”冯瘸子呻吟道。

王石充拧巴拧巴脖子,转身回来,再一次刺了一刀。

“啊~~啊~~还差一点~~”冯瘸子声音低的已经快听不到了。

王石充蹲下,在冯瘸子胸口用手丈量了一下尺寸,认认真真的,大力刺了一刀。

冯瘸子脸上露出了笑容,道:“这次对了!”

冯瘸子终于快要死透了,但是他也完成了他的动作,他一只手抓住王石充的脚踝,另一只手已经牢牢地抓住了火把,把火把往身下的柴火里,用力的插进去。

本来就是干透了的柴火,干柴遇到烈火,怎能不燃烧,转眼熊熊大火,在小木屋里燃烧起来,小木屋也早就干透了,更是助长了火势。

王石充转身就走,怎奈脚踝被冯瘸子抓住了,用了踢了两下,踢不开,他拿短刀一刀砍下冯瘸子的手,这才能动弹。不过此时此刻,大火已经燃烧到屋顶,支撑屋顶的柱子已经被他踢断了,小木屋带着咔吧咔吧的燃烧声音,快速的倒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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