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珀涅罗珀的心声
“威利斯很伟大！”志远冷不丁冒出来一句.
“哦？”看得出来珀涅罗珀小小的感动了一下：“说说你的看法。”
志远想了想道：“我指的是‘五月夺权’的事情，实现彻底民主是大势所趋，是历史展的必然。威利斯肯站出来扛起现代民主的大旗，说明他很有远见，也很有魄力。”
“是吗？”珀涅罗珀无奈道：“可是联盟所有上层人士都固步自封，所有人都认为守住自己的既得利益才是重点，没有人愿意去实现有损自己利益的所谓‘民主’。我一直都在想父亲的行动是不是起的太早了，要知道，当今世界的主流意识仍然是被曾经的‘贵族’们掌控。”
“或许你说的对，”志远突然收回看向远处的目光，转而把它投射到珀涅罗珀美艳的脸上，道：“但你要知道，人世间总有一些不管时节，不识时务的人，正是他们对时间的漠视，留下了时间的一份尊严。”
珀涅罗珀忽然哭了出来，哭声不大，泪珠很大。哭得默默无声，哭得婉丽动人。
这倒把志远给下了一跳，他没想到自己为了扮深沉装酷，随便胡诌出来的一句话居然会有这么大杀伤力，让一向沉稳强势的大美女如此的情不自禁。他一时没了辙，想说点什么，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好，想伸手过去安慰安慰她，又怕唐突了佳人。
就在志远下定决心靠过肩去，将她一把揽过来时，珀涅罗珀却突然将头抬起，坚强的抹了抹眼泪，轻启贝齿道：“我从小就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有一个无比疼爱自己的父亲，有两个活泼可爱的弟弟妹妹，虽然我母亲因为虔诚的信仰，而跟我们过着分居的生活，但我还是觉得我生活在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中。”
志远迅的收回靠过去的手臂，脸上还装出一副认真听讲的模样道：“我小时候跟你差不多，虽然我们那条件艰苦了点，但重要的是大家每天都聚在一起，过着开开心心的生活。”
珀涅罗珀冲志远笑了笑，浑然不知道自己梨花带雨的样子给志远的心脏又增添了多少负荷，犹自说道：“但是后来我现，原来安定祥和的生活只属于那些历尽沧桑，堪破红尘的隐士高人……”
“怎么说？”志远疑惑不解道。
珀涅罗珀道：“跟大多数人一样，我也曾有过‘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年幼无知阶段。后来渐渐长大，我才知道真正的人生历练是要靠真实的经历去体悟的，而不是靠胡思乱想和主观臆测。所以，从那时候起，我不再与人谈论人生，不再去评测他人的功过是非。因为我知道，从小在花蜜中长大的我，其实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
“你觉悟很高嘛！”志远打岔道：“我小时候也以为自己什么都懂，但直到我十三岁时，时隔多年后，我再一次把床给‘尿’了，那时候我才明白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多东西是我所不知道的——我的身体就是其中之一。”
珀涅罗珀显然对于这个带点颜色的笑话没有反应过来，志远也马上意识到自己好像说了不该说的话，于是赶紧道：“那后来呢？你意识到你的无知以后。”
“后来，”珀涅罗珀回忆道：“后来我开始越来越不满足于当下的富裕生活，我觉得安逸的人生没有重量和内涵。我那时整天想的是‘要是能在极不安定的奋斗求生风浪中颠簸，饱受艰辛苦难经历的教训，渴望我眼下身在其中而又满腹牢骚的这种平静，对我来说，那该有多好啊！’”
“呃……”志远半晌无语：“看不出来，你还有自虐倾向……”
“难道你没有这种想法过？”珀涅罗珀期盼的看着志远。
“你有这种想法，证明你是一个有进取心的好孩子。但我完全不一样，”志远摇摇头道：“从小师傅就告诉我，事业心，其实也就是野心，它是一把双刃剑。在不断的把你载向成功之时，也在不断的把你推向黑暗的深渊。如果你不能适可而止即时刹车，那么等待你的必定是万劫不复。在师傅的谆谆教诲之下，我自意识到，与其冒着撞墙的危险，还不如趁早把那几个车轱辘下下来。所以，我其实是没什么野心的。也没有什么忧患意识，更不会像你一样去追求什么人生的终极意义。”
“是吗？”珀涅罗珀眼光转投虚无的远方，也不知是不是在问志远：“能力越大，责任也就越大。”说着，珀涅罗珀转头目光炯炯的看着志远，轻声道：“只怕你的未来绝不会是一番风平浪静！”
“好好的，说到我干嘛。”志远撇撇嘴道：“然后呢？你说你渴望能够多经历些磨难。那后来你父亲……”
“是的，这就是人性的矛盾处。”珀涅罗珀惆怅道：“真正体验到了什么是苦难，我反而期望这场灾难根本没有出现过。”
“哦……”志远适时的出点声音，表明自己还在认真听讲。
珀涅罗珀接着道：“那天，我们突然收到消息，说父亲在与科技共进会的高层开会的时候被神圣骑士团的抓走了。一起被抓走的还有几位八大世家中地位崇高的特殊人物。但是，过了不久，其他世家的人都被放出来了，虽都被勒令禁足在家，但好歹都放出来了。只有我父亲，他和科技共进会的那几位领导都没有一点消息传出来。”
志远：“然后呢？”
珀涅罗珀神情黯然：“接下来几天，整个中都甚至整个联盟都进入了令人恐慌的戒严状态。无论是神圣骑士团还是圣战士团都先后进驻中都，就连圣十字军也接到调令，抽出将近三分之二的人手协防中都。我们八大世家和科技共进会更是重点关照地区，当时我家可是整整被他们围了个里三圈外三圈。”
志远皱眉道：“这么兴师动众？”
珀涅罗珀面色更显黯然道：“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当时家里得不到一点关于父亲的消息，他究竟是怎么了，他现在在哪里，联盟为什么要抓他，这些疑惑我们一点头绪都没有。更令人不敢相信的是，本来世代相交的八大世家，在这一刻居然集体保持沉默——我们派出所有的人去探听情况，希望了解整个事件的原委，最后全吃了闭门羹。从那时起，我突然明白了，海瑟薇家族生死存亡的时刻到了。”
“之后就是你去找阿伽门农？”志远好奇道。
“还没有，我当时并不知道父亲是被阿伽门农大人派人抓走了。”珀涅罗珀说道：“后来不久，消息终于传来，而且是诏告天下的信息。说父亲联合了一群作乱分子正在密谋造反，现已被联盟抓捕，再过不久就要执行公开审判。初听到这个噩耗，我们全家都震惊了。密谋造反，这么重的罪名将一个人判死刑是绰绰有余。我是绝对不相信我父亲会带头造反的，因为他深爱我们，他绝对不会置我们于不顾，而去以身犯险。再后来，正当我们手足无措时，卡梅隆和门萨邦苏两位校长突然前来造访我家。两位校长将整件事情的原委完完整整的告诉了我们，我们才知道原来父亲是看到了科技改革的新契机，他一心想利用这个契机为这个国家的真正民主做点什么。同时也为我们家族日后的展铺平道路。所以他暗地里动了一场名为‘五月夺权’的行动。希望通过帮助科学家，新兴阶级夺权的方式，来改善整个联盟的世家门阀格局，同时实现本家族的优势转型。”
“威利斯确实是与其他‘贵族’不一样，他看得更长远，更明智，他更具有一个优秀领导者的气质！”志远感慨道。
“父亲太急了！”珀涅罗珀失落道：“他为了这次行动付出了所有的心血。能让八大世家全部参与到这次行动中来，就是一个其他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但是，他付出越多，就越心急，最后导致了一些唯利是图的中小世家也参与到这次行动中。也就是他们，在神圣骑士团的铁军面前，坚持不到一分钟，便举手投降了。于是，一场浩浩荡荡本不输于三十年前科技革命的夺权运动，就这般草草结束了……”
“革命队伍不好带啊！”志远感慨道。
“再后来，”珀涅罗珀继续说道：“我们想尽一切办法希望能将父亲救出，但这件事情实在是影响太大，导致了我们的尝试最后都无果而终。再接着，后边的事情你都知道了，联盟境内所有大大小小能说得上话的势力这一次都不敢伸出援手帮助我们。最后只有丹顿家表示愿意帮助我们，”说着，珀涅罗珀顿了顿，然后看向志远，一字一字接着说道：“条件是，要我嫁给沃尔夫！”
“哦！那小崽子还真不是个东西，尽干这种趁火打劫的勾当！”志远气愤道：“听说为这事，拉奥孔还跑回中都大闹了一场？”
“嗯，”珀涅罗珀点了点头，然后略带抱怨道：“他总是这样，平时挺冷静的一个人，但只要脾气一上来，就什么都不管了！”
“了解！”志远无奈道，要说拉奥孔愤怒时的破坏力，恐怕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志远更清楚了。
“那个时候情况紧急，审判结果随时都有可能出来，如果结果一出来，那么就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作为海瑟薇家的长女，我觉得该是我站出来的时候了。”说着，珀涅罗珀突然表现出坚毅的神色来：“如果嫁给沃尔夫真的能够救父亲的话，我想我是可以接受这门婚事的……”
志远：“虽然你最后没嫁，但我还是不认同你这种思想……”
“你听我说完！”珀涅罗珀打断志远道：“但是后来我又想，难道我们这些女子，就真的只能像那些传说故事中说的一样，永远是依靠交易色相来解决问题？不，不应该是这样，至少要让我尝试一下用自己的方法去挽救家人！”
“如果你的方法行不通呢？”志远忍不住问道。
珀涅罗珀回头看了志远一眼，眼中全是坚定道：“若真到了那时候，我就嫁给沃尔夫！为了父亲，我义无反顾！”
志远看着眼前这个坚强果敢的女子，她的美丽令世人惊叹，她的勇气被世人赞扬，她仿佛生来便是为接受他人顶礼膜拜而存在的女神。但不知为何，今天的珀涅罗珀依旧光彩夺目，依旧高贵不可方物，但志远总感觉这时候的她跟佩佩，跟阿月那两个瓜女子没什么区别，她终究不过是一个小女生，而且是一个家庭突蒙大难的小女生。无论她如何镇定自若，在她内心中必然也是苦楚心酸……
看着珀涅罗珀那副坚定的模样，志远突感慨，他小声道：“一个弱女子，她眯着眼睛打量着周围的一切黑暗，只因为她身后有着她老迈的父亲，所以她义无反顾！我相信，任何义无反顾的承受，都来自于对另一面的不能承受！”
志远不说还好，他这一说又触动到珀涅罗珀看似坚强，实则脆弱的心。这个平日里的女强人在今天再次落下了不知是第几次的泪水！
这一下，志远可慌了神，他只能手足无措的安慰道：“好了，好了，现在不都好了嘛，威利斯也出来了，这下你们一家终于可以团聚了！”
未曾想，志远这一句话非但没有止住珀涅罗珀的抽泣，反而让珀涅罗珀流出了更多的眼泪水。
慌乱中的志远突然想到：“对了，经历了这么多事，你现在应该很有资格畅谈人生了吧！”
接着志远马上换上一副登徒子的表情道：“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小姐你有没有兴趣跟我这个失眠人聊聊人生理想呢？”
不得不说，志远现在的形象，再搭上这么一副欠抽的表情，还真是像神了那些半夜在街上跟美女搭讪的小流氓。
“噗……”看到志远这么一副埋汰样，珀涅罗珀终于破涕为笑。
“呼！”志远拍拍胸口庆幸道：“总算是不哭了！”
谁知就在这时，忽然一人从志远身后袭来，并伴随着高喝声：“哪里来的野人，竟敢对珀涅罗珀小姐不敬！！”
志远凭着本能堪堪躲过对方势在必得的一剑，却又因有伤在身，还是没能避开对方紧接而至的……扫堂腿，被对方一脚给踢进了湖里！
落水之前，志远依稀看到托马斯那一副“正气凛然”的嘴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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