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汉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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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泽旺虽不明白父亲为何犹豫,但眼前的局面让他很不爽。

泽旺昂向天,自言自语道:“回家找你父母哭诉去吧!唉,人竟然能无耻到这种地步!真让我泽旺耻于和这种人在一个天空下!”转向一旁的族人。

“是啊是啊,勇士?我看牛屎!”

“羊粪蛋,表面光!”

“这样的人也叫勇士?那我不是勇士他老爹?啊呀,当这样的人的老爹我怕老天会折我寿算啊!”

……

一旁众羌人其嘴八舌冷嘲热讽,就算呼赞脸皮再厚,也不禁有些脸红。心虚地退了两步,碰到一个随从的身体,忽又想到,就算这样完成使命回去,一旦上面的人得知自己今天的所作所为,自己的下场又能好到哪去?最好是……眼睛中闪出一阵凶光,随后又丧气地低头,就那一位就打不过,还能怎样?一身冷汗。

昆布点头道:“呼赞,你和吕公子都是我的客人,事情的起因我们都看的清楚,放到谁那里也怪不到我们头上。你可以为你的要求向吕公子的随从决斗,胜利者当然会得到自己想要的!”

吕飞手一摆,风雷缓缓挪步上前,这无声的压力让呼赞不知所措。当一贯自恃的勇力失去优势,他真不知改如何了。

牙一咬,再没法后退了,破罐子破摔吧:“对不起,我收回我刚才的话,我为自己的粗鲁无礼道歉!”低下头,眼中一阵狠毒,等着吧,我们的铁骑会让你们后悔的!

吕飞微微摇头:“我没听见。”

呼赞大恨,大声又重复了一遍。

吕飞仍然摇头:“没有诚意……”

……

不知重复了多少遍,在一旁虎视耽耽的风雷二人的压力下,终于得到吕飞的认可,呼赞已是满头大汗,口干舌燥,脑子木木地要崩溃了。

呼赞走了,带着他终于“睡”醒了的三个从人,同样也带走了吕飞的一句话:“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死方休!”

争端平息了,羌民们看向吕飞他们的目光带着种奇异的神采。

帐篷内,昆布带着些歉意说道:“你不会怪我没有在一开始就阻止吧?”

事实上,如果一开始昆布就已强硬姿态对呼赞的话,事情远没有那么“糟”,但昆布无意间想看看长老的话到底有多大的力量……

吕飞当然知道昆布想观察他的用意,但这样的话不必说出,给他一个大家心知肚明的目光客气道:“怎么会呢,老爹你多虑了。”

昆布苦笑:“事实上,我真是有苦衷,呼赞是北宫大哥的人,为一件大事而来,我不好对他太过分……”

吕飞神色一动,“北宫?”思索道:“北宫伯玉?李文侯?铁羌盟?”

昆布大惊!

昆布紧张道:“铁羌盟的事,本就是个机密,你怎么就知道了?”

吕飞微笑--怎么知道的,猜呗。

资讯情报之学,吕飞涉猎不少。结合历史时间,眼前和刚才呼赞那堆人,加上北宫这个少见的姓氏,种种资料一下子就在吕飞脑子里串起来了。

虚言道:“游历时听过这个名字,好象来头不小啊。”

昆布喟然一叹:“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不瞒你。呼赞是北宫大哥派来的,要我加入铁羌盟,我还没有答应。我白马一支迁入沙漠边陲这无人之地,就是不想再扯入什么争斗中去。我们在这自己过自己的,不去抢掠别人,也不怕别人抢掠,更不要去做别人手里的刀枪!”

说到后来,昆布形色激昂,扫视一圈,露出怀念的神色:“十几年前,我还是和泽旺这般大的毛头小子,那时,我和北宫大哥他们一样,心是高的,血是热的,骑快马,配快刀,喝烈酒,好象什么都不能难倒我们,什么都挡不住我们的勇力!

可是我们保不住辛苦放牧的牛羊,留不下身边美丽的姑娘!凭什么!汉人的官吏商人可以肆意压榨我们,抢我们的东西,换那么一点点的布匹!食盐!铁器!鲜卑人可以抢,匈奴人可以抢,我们为什么就不能抢!汉人不给我们,我们自己拿刀枪去取!鲜卑匈奴有自己的王庭军队,我们一样要有!羌人集结起来,不是任人宰割的羊,是群狼!连熊虎也要退让!”

昆布双拳紧握,奋然而起,紧走了几步,好象前面有敌人站在那要让他一拳打死。

吕飞神情微动,肃然端坐,不一语。

“可是我们失败了!”昆布转身,目光凌厉,旋又神情黯然,回身坐下,目视吕飞:“我们羌人合起来固然是狼,可是大汉也不是羊----如你们所说,是龙!”

昆布神情悲苦:“大汉士兵比我们少,可是他们兵器比我们锋利,铠甲比我们坚固!我们铁骑来去如风,他们的劲弩又远又狠;我们从不怯战,可是他们远比我们训练有素!我们合起来几个羌兵,才能抵得过一个汉兵!”昆布怒叫。

昆布恶狠狠又道:“可是最可怕的是,汉人从不缺少智者!

段颍,皇甫规,张奂,哼,凉州三明,可恨!杀我羌人无算,更摆出一副假惺惺面孔,杀几个贪官,拉拢几个头人,分一些东西,还叫我们感恩戴德。

羌人被杀怕了,大家心气儿散了,队伍不好带了。就这样,泽旺的爷爷,一群群的勇士,死的不了了之。好,真好手段,好汉子,好英雄!”

目光定定的看着吕飞,可吕飞却看他眼睛没有焦距,茫然中,痛恨?恐惧?敬畏?说不清……

与此同时,一种异样的情绪在吕飞他们心中渐渐滋生,直到洋溢满胸,恨不得一啸为快!

“唉!”一声长叹将陷入遐思的众人拉回现实,只见昆布坐在那有气无力地道:“人没了,草场荒了,家残破了。

大长老弄瞎了自己的双眼,冥冥中求得神的指引,我们领着剩下的人迁到这荒草边地。

不愿再提战争。放下刀枪,拿起鞭子,聚拢流散的族人,现在,我们白马又有了将近五千人,我总算没有辜负了大伙。”

昆布的话语透着欣慰和骄傲,毕竟他花费了极大的心血。

“可是北宫大哥忘了十几年前的教训!要重新带给我们血和火,还有死亡!我不会再听他的了!白马一族就在这扎根了,要交换东西有司马先生的帮助,也不怕吃亏。我们不去抢别人,谁来欺压我们,大不了拼到最后一个!”

“司马先生?”吕飞好奇,此司马不会是彼司马的什么人吧?

“呵呵,我也说不清楚。听说先生是避什么党祸?你们汉人的事情就是麻烦。”昆布咧嘴。

吕飞晒然,同时心下寻思着史书上两次党锢之祸姓司马的名士。

不过天下之大,史书岂能尽述?

更何况宦官结党与士人清流对立,两次大规模禁锢驱逐残害党人,打击面不可谓不宽,牵连者不可谓不广。

既避祸来此,想必也是进了宦官视线的,是个不一般的人物,有机会定要去拜访拜访。对有风骨者,吕飞向来是敬佩的。

当下问了这司马先生的情况,昆布也一一告之,大抵就是多少距离,路途什么地形,别的村镇城名什么的告诉了吕飞也不知晓。

这时一旁静静听昆布和吕飞说话的成老肃容行礼道:“主公欲拜访名士乎?安既不才,愿往请为将命者(携带某种使命的人,即传话者),俾使主公不为不之客也。”

吕飞心下凛然。

虽然几次说要融入这个时代,但毕竟从开放自由的现代社会中来,还是会犯一些常识性的错误,最无意间忽视的便是礼节。

冠礼,婚礼,迎客之礼,宴请之礼,乃至仪容,语言,衣服都有大大小小需要注意的地方。

这是一个直接体现人的社会地位和修养的东西。

士相见礼,要拜访一个稍有身份的人尤其是名士,不能大咧咧直接登门,那是不之客,不受欢迎的。试想,你突然登门上去,人家道路未扫(花径不曾缘客扫,小路因为没有客人来而没有打扫),庭院未洁,主人仪容不整,食物未备,那该是多么尴尬?这样的情况下,好的主人家会在不期而遇时对你视而不见,然后紧急做好准备肃容迎客,坏脾气的呢,哎呀,您就直接被扫地出门吧,砰一声给你个闭门羹。未告而访,既是对主人的不尊重也是对自己的不尊重。

通常情况下,都是要派人先去通知(比如现在国家领导人出访,要先有渠道表达己国想要出访的意思然后对方国家出正式邀请),而且派去的人身份不能太低,不然主人可能会不喜而拒绝;派去的人告知来访人身份和意图及日期,主人曰可,然后准备,客人在约定时间,视目的和双方身份地位而准备不同的礼物;到达后再有主人的仪宾为双方通传,然后主人出,双方来往礼让受辞……繁复的礼仪绝对会让现代人疯,可在这个社会却是理所当然。

当然了,如果客人深具声名,或者双方熟悉或者客人为主人所尊不用遵从。不过一般人就不能无礼了。

吕飞直身,行礼道:“有烦家老。”递过去一个感激的眼神,成老微颌,双手叠于腹部,又不言不动了。

昆布在一旁困惑,不知所以。

只有泽旺一向喜汉人之学,见有望件事番肃穆端庄的礼仪,兴致高昂,受此气氛影响也连忙收起软塌塌随意坐着的身体,正身端容,模仿行礼,高声道:“泽旺愿为引路!”

“麻烦兄弟了。”

吕飞转向昆布,话题一转道:“老爹,飞奇怪的是,白马一族既因我汉人而凋零残破被迫迁徙,何以对我等却大见亲善,飞虽荣幸,却是不解。”

昆布哈哈大笑:“其实当初刚迁到这时,的确憎恨汉人,虽不致见汉人就杀,也是拒绝往来。

可是,愁啊,连日子都过不下去了。没有汉人,铁、布、盐、茶哪来?我们羌人都是草原的勇士,可是也不会空手就把这些东西变出来啊。

要不是三明弄手段,又来了司马先生让我们不怕交易吃亏,说不定我们就破罐子破摔,抢他娘的,拼光死净了算鸟!”昆布仰头大笑,隐隐透着股悲凉。

吕飞等相视而嘻,经济软刀子,真是古今皆同,这刀子要用的好了,不亚于十万大军啊。

当然,知道要用是一回事,以后也不能忽视武力,尊敬强者,跟随强者,向来是草原的铁律。

不过这位司马先生一介书生,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为大汉国省去这不大不小的乱子,挽救多少边境汉民,要知道数千亡命牧民转职成马贼的能量有多大!

又听昆布猛的一拍桌子:“更何况你们救我白马数十儿郎,勇武过人,好汉子!此等大恩我昆布要怠慢了,不用别人戳我脊梁骨,我自己抹刀子算了!哈哈!来来,别光说话,喝酒喝酒~~哎,这酒也是你们汉人的啊,嘿!比我们的**酒好!”

吕飞含笑道声请,端起碗从容一饮而尽,随后众人亦是翻碗不流一滴,说实话,未蒸馏过的古代酒真难不倒“酒精考验”的穿越众,却因此举赢得昆布大喝一声好,马上身边一旁静静侯着的阿泽给众人摆上佐酒的嫩嫩的牛羊肉,烤的金黄的,撕的细细的,闻着喷香的,旁边一双干净的木箸----不消说,这是泽旺的手笔了,至于昆布,直接就手抓,豪爽……

吕飞赞叹几声,阿泽喜滋滋退下,和泽旺一阵挤眉弄眼。

放下木筷,吕飞又问:“老爹可知这铁羌盟细况?”

昆布一抹嘴巴,皱着眉头:“这几年问的少啦,北宫大哥说是十几年前羌人虽结合了,却是纷纷问起,乱七八糟,就是一群乌合之众,所以才被汉人以少胜多。

最好就是统一号令,细心筹备。防的还挺严,一般人不告诉,我只知道徨中、北地、义丛、先零诸部都有,乱七八糟一堆。恩,按说我羌人较之以前好过了,不知道北宫大哥为什么还要卷进去。”

吕飞心下冷笑:“人心不足蛇吞象。

为了一个简单的目标聚合起强大的力量,即便目标已经达成,秉持过这种权力的人也是不愿意放弃这种力量的,何况也不是他想说放弃就放弃的。

老爹说羌人日子好多了,是看到自己部族的情况了,可是其他的呢?未必吧。

老爹也看到了羌人数次大起,数次惨败,不知大汉亦因你们而师老兵疲,国库为之一空。

十步之内,必有芳草,飞不敢小觑天下英雄,想羌人中如北宫伯玉或是其身边智者明了其中机缘或可为之一搏吧!”

昆布惊讶道:“你说铁羌盟可能成事?”

吕飞笑:“老爹,你的成事是怎么个成事法?”

昆布一滞:“呃~聚羌人据凉州及其西域,如鲜卑匈奴,或者,打到洛阳,吞灭汉室,立国中原?”昆布小心翼翼试探道。

“哈哈哈!”吕飞仰天大笑,傲然道:“绝无可能!”

振衣而起:“灭汉者,必汉人!

沐猴而冠,跳梁小丑,滔滔如大河奔流从无断绝,又何曾动我大汉根本!

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

直视昆布:“自炎黄人文初祖,立国为夏,三代而下,群夷慑服。

虽犬戎破镐京,皆因幽王无道,内有申侯接连而进,然秦庄公一战大破,斩十数万,西逐数百里而使臣服;

桓公尊王攘夷,北拒戎狄;

冒顿白登围高祖四十万,何等威风,霍卫一出,单于夜遁,终使其黯然西迁远避,其后长城内附者不可胜计。

今鲜卑檀石槐拥众百万,地方万里,鹰视狼顾,数拒和亲,坚与我大汉为敌,我大汉又有何惧?无非第二个冒顿!

世无英雄,而使竖子成名!大汉大汉绵延数千年,幅员千万里,拥众数千万,何其人杰地灵!一朝真英雄出,乱其部众,如汤沃雪,擒其级,如探囊取物尔!

铁羌盟,又有何出奇?

国、朝可灭,汉终不亡!”

吕飞身后众人直身而起,神情肃然,一席话引得胸中激荡。

帐中白马自昆布以下,无不默然以对,其实深以其言为然,只因事事具在,不容强辩。

其实吕飞等都知道这话有些大、空,只不过以大汉以往历史,树起当前白马心中的强势罢了。

战略上藐视敌人,自己等人心中,可不会轻视任何敌人。

不远的将来,因三国连年天灾**,人口大减十之**,汉人王朝司马晋朝就亡在蛮夷匈奴刘渊刘豹之手,再后来五胡乱华,几使汉人灭绝,冉闵杀胡令出,汉人绝地反击。

不过在严重大汉沙文主义者们看来,大汉血统已经不纯,后来关陇熟胡军事贵族集团之后的皇帝李世民的血统纷争不已;再后来,权奸汉奸当道,蒙元、日寇再让汉人和广义汉人的中华民族大大流血。

但是,国朝可灭,汉不可服!任何人想要久踞中原,想要汉人放弃骨子里的血性、传统、文化,都要付出同化和被驱逐消灭的代价!

吕飞微微一笑,缓和了下帐中严肃的气氛,向昆布道:“至于老爹说如匈奴鲜卑立庭割据,我问老爹,北宫伯玉较之冒顿檀石槐孰高孰低?一声号令,四方影从?

领地如匈奴鲜卑草原可辗转腾挪?族群如匈奴鲜卑凝聚?族中智者深通治国之道,可提大政方针?族中粮秣可足战备和国用?族中有典籍仪礼教化长远?族中有举凡织布垦殖制盐冶铁之法可强国力?……

没有,你们只能依托汉人名士智者,可是这样,你们反汉又有何意义?

呵呵,一旦所托非人,其就中取利,夺其位,领其众,到时,羌人中高位者,能得保其领就已是万幸了!徒为他人做嫁衣,流羌人血为天下笑罢了!”

这话不假,都是以后事实证实的,不得不说吕飞是站在历史的肩膀上充当了一回羽扇纶巾的潇洒智者。

北宫伯玉与李文侯起兵后深感资望与吸引力不足,于是裹胁名士边章韩遂王国等入伙,不料却是把刀子送到别人手里。

野心家韩遂就中下手,羽翼丰满后接连杀了北宫伯玉、李文侯、边章,拥十万之众,只不过后来入伙的马腾因为自己的家世和手中的力量使韩遂不能火并,于是这集团就成了两家共掌,可怜北宫等成了踏脚石。

一席话说的昆布等瞠目结舌,汗如雨下,呼吸艰难,一时神思恍惚。

吕飞滔滔已尽,有些口干,举碗一饮而尽,慢悠悠细品肉脯,昆布等却一时不见回神,酒足肉饱,遂打个手势,与众人悄悄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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