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被隐瞒的另一人
第二日是在一片嘈杂声中醒来的，披了件单衣，我好奇地顺着声音走去。隔了老远便看到偏院拥了一大群老妈子，吵吵嚷嚷地围着一人，细看之下，正是吴妈。
“吴妈，您别冲动，先把行李放下，这陆府哪离得开您呐！您可不能走！”一个大妈边说着边夺过吴妈手中的包袱。
“是啊就是啊！”旁边的人一一附和。
“众位嫂子是不知道啊，”吴妈提高着嗓子大声嚎道，“我老妈子十五岁跟着夫人，这么多年做牛做马，伺候老爷夫人，服侍少爷小姐，府里上下哪件事没我的功劳？现在可好，冒出个幺蛾子，要拆我的台赶我们娘俩出府，我老妈子丢不起这个脸，趁人家没下手，还是自己向夫人辞行去！”
旁边的老妈子哄地一声闹嚷起来，歌颂着吴老太的丰功伟绩，贬谪着陆小妖精的阴险毒辣，一副少了吴妈陆府就不能活命的激动模样。
吴妈一脸无辜的老脸上，明显现出几分得意。
“咳咳……”我重重干咳几声，紧了紧披在肩头的单衣，款步走上前去。
众人一惊，纷纷转过头，并十分整齐地在望见我时垂下脑袋退后一步。
吴妈提防地看着我，既想保住趾高气昂的高傲嘴脸，又忍不住心虚地露出些惧色，这些复杂表情糅合着，集成一张典型的容嬷嬷模型。
“吴妈妈要告老还乡了么？”我打了哈欠，懒洋洋说道。
“是！”她挑衅般看着我。
我沉默了一下。轻轻笑着不说话。直到她们皆现出些困惑。才懒懒说道。“那就去账房领些赏银。早些启程吧。乡下天黑得早。走得晚就赶不回了。”我说着又掩嘴打了个哈欠。边转身边幽幽说道。“各位妈妈。别在这里吵吵嚷嚷。否则我又要花时间去请新婆子了。”
“你……你个死丫头！你会后悔地！”
我看不到她地表情。但据这话来看。她应该很生气！
没关系。怒火。是我快乐地养料。
吴妈最终没有回乡下。在大娘千般挽留后。她终于“勉为其难”地留了下来。
此事却没有因此而暂告一段落。几日后。我和吴妈偶然狭路相逢。我毫无间隙地冲她笑笑。像不曾看到她脸上地猪肝表情一样从她身边悠然走过。
“知道当年，为什么你会窒息半小时吗？”她忽然自我身后停住，哑着声音说道。
我没有回头，浅笑了一下，道：“自然知道，不就是你和大娘在捣鬼吗。”
她呵地冷笑一下，“是！当年没有弄死你可真是大意！”
吴妈的声音有些颤抖，我们的积怨可真算是苦大仇深！
“的确遗憾，都怪我命硬。”我依然背对着她，把玩着指甲不紧不慢说道——我知道该如何激怒她。
身后沉寂了一会儿，我好奇地缓缓转身，一眼对上吴妈血红的几近狰狞的眼睛，饶是我这般恶毒妖孽，也忍不住受惊地吓了一跳。
“知道当年，为什么你会窒息半个时辰吗？”她将同样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只是此刻的脸部表情，简直如同罗刹。
有奸情！我心里满腹疑惑，但面上却是一副全然不屑的模样。
果然，她强压着怒火冷笑道：“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是窒息半个时辰后转而复生吧？”
我边观察着她的表情，心里迅速寻思。忽然，脑中灵光一闪，一个大胆的猜测从脑中跳了出来，我瞪大眼，禁不住流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哼，还好弄走了一个！”她冷哼着闷声说道。
“说清楚！怎么回事儿！”我一步跨上前去，凑近她焦急问道。
她退后几步，眼中既是得意又有些警惕，狠狠瞪我一眼，咬牙切齿说道：“你永远不可能知道！我会把这个秘密带进棺材里，让你后悔一辈子！”言毕转身，愤然离去。
“等等！你给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我追上前去拦住她。
吴妈目不斜视，伸出瘦如鸡爪的干枯手臂，也没见怎么用力，便一手将我拦开。
我气得不轻，跄踉了几步，负气地看着她背影直跺脚：报应，真他姥爷的报应！
一个初生的婴儿，的确没可能在窒息一小时后再还魂。那么有没有可能……
我痛苦地按按太阳穴，脚来来回回移动着。假设……假设当时在母亲生下孩子时只有吴妈和大娘在场，如果，她们那时候心生歹念要害那婴孩，应是极易得手——甚至可以说她们已经得手，那么有没有可能，被害的那个根本不是陆小织，而是另有其人！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我顿时有种魂飞魄散的感觉。等等，等等，慢慢来慢慢来！我娘生下婴孩以后……假设大娘和吴妈偷偷将她害了，在她们以为得手并放松警惕以后，如果我娘接着生下第二胎呢！
我瘫坐下来，忽然感觉唇干口燥，手摸索着拿起桌上的一杯水，递到嘴边猛地灌进去。
我娘当时虚弱不堪，也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在此之前还有过一个孩子，大娘她们干过了一件亏心事，想必没有力气和胆量再做第二次。而小织长大成人后又是个傻子，大娘这才放松警惕让陆小织苟延残喘地活了下来。是这样是这样吗！我又站起来，不安地用力绞着手，绕着屋子来回走动着。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小织可能有个双胞胎哥哥或是姐姐了！不对，我，是我，是我可能有个双胞胎哥哥或是姐姐！
可是她们把他（她）怎样了！她们得手了吗，她们害死他(她）了吗！如果没有，那他（她）现在在哪里！
砰——
我情不自禁地一拳捶在桌上！该死的恶婆娘，对一个婴孩儿都这么狠！
我没办法确定自己的猜测究竟是否属实，这件事像一根羽毛一样在我心底挠着，很长时间我都坐立不安，我常常对着镜子想象，如果自己有个双胞胎哥哥或是姐姐的话，那我们是否有些同样的容颜，他或是她长大成人后又有着怎样的个性，是像娘亲一般温婉，还是如父亲一般宽厚？我像中了魔怔一般每日沉浸在对他（她）的幻想里，每每在眉眼含笑时，我会猛然想到他（她）有可能已变成一堆白骨，便忍不住地战栗和绝望。
娘亲将我的魂不守舍看在眼里，时常怜惜地望着我。我真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地开口告诉她，她也许还存在着另一个孩子！几次话都嘴边都艰难咽了下去。
PS：《游龙戏凤》是朱厚燳流传下来无数风流轶事中最出名的一个，这里将女主角李凤姐（又称刘良女）拉来客串小织的双胞胎姐姐，先在此露露脸，后面还会有纠葛。
“吴妈，您别冲动，先把行李放下，这陆府哪离得开您呐！您可不能走！”一个大妈边说着边夺过吴妈手中的包袱。
“是啊就是啊！”旁边的人一一附和。
“众位嫂子是不知道啊，”吴妈提高着嗓子大声嚎道，“我老妈子十五岁跟着夫人，这么多年做牛做马，伺候老爷夫人，服侍少爷小姐，府里上下哪件事没我的功劳？现在可好，冒出个幺蛾子，要拆我的台赶我们娘俩出府，我老妈子丢不起这个脸，趁人家没下手，还是自己向夫人辞行去！”
旁边的老妈子哄地一声闹嚷起来，歌颂着吴老太的丰功伟绩，贬谪着陆小妖精的阴险毒辣，一副少了吴妈陆府就不能活命的激动模样。
吴妈一脸无辜的老脸上，明显现出几分得意。
“咳咳……”我重重干咳几声，紧了紧披在肩头的单衣，款步走上前去。
众人一惊，纷纷转过头，并十分整齐地在望见我时垂下脑袋退后一步。
吴妈提防地看着我，既想保住趾高气昂的高傲嘴脸，又忍不住心虚地露出些惧色，这些复杂表情糅合着，集成一张典型的容嬷嬷模型。
“吴妈妈要告老还乡了么？”我打了哈欠，懒洋洋说道。
“是！”她挑衅般看着我。
我沉默了一下。轻轻笑着不说话。直到她们皆现出些困惑。才懒懒说道。“那就去账房领些赏银。早些启程吧。乡下天黑得早。走得晚就赶不回了。”我说着又掩嘴打了个哈欠。边转身边幽幽说道。“各位妈妈。别在这里吵吵嚷嚷。否则我又要花时间去请新婆子了。”
“你……你个死丫头！你会后悔地！”
我看不到她地表情。但据这话来看。她应该很生气！
没关系。怒火。是我快乐地养料。
吴妈最终没有回乡下。在大娘千般挽留后。她终于“勉为其难”地留了下来。
此事却没有因此而暂告一段落。几日后。我和吴妈偶然狭路相逢。我毫无间隙地冲她笑笑。像不曾看到她脸上地猪肝表情一样从她身边悠然走过。
“知道当年，为什么你会窒息半小时吗？”她忽然自我身后停住，哑着声音说道。
我没有回头，浅笑了一下，道：“自然知道，不就是你和大娘在捣鬼吗。”
她呵地冷笑一下，“是！当年没有弄死你可真是大意！”
吴妈的声音有些颤抖，我们的积怨可真算是苦大仇深！
“的确遗憾，都怪我命硬。”我依然背对着她，把玩着指甲不紧不慢说道——我知道该如何激怒她。
身后沉寂了一会儿，我好奇地缓缓转身，一眼对上吴妈血红的几近狰狞的眼睛，饶是我这般恶毒妖孽，也忍不住受惊地吓了一跳。
“知道当年，为什么你会窒息半个时辰吗？”她将同样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只是此刻的脸部表情，简直如同罗刹。
有奸情！我心里满腹疑惑，但面上却是一副全然不屑的模样。
果然，她强压着怒火冷笑道：“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是窒息半个时辰后转而复生吧？”
我边观察着她的表情，心里迅速寻思。忽然，脑中灵光一闪，一个大胆的猜测从脑中跳了出来，我瞪大眼，禁不住流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哼，还好弄走了一个！”她冷哼着闷声说道。
“说清楚！怎么回事儿！”我一步跨上前去，凑近她焦急问道。
她退后几步，眼中既是得意又有些警惕，狠狠瞪我一眼，咬牙切齿说道：“你永远不可能知道！我会把这个秘密带进棺材里，让你后悔一辈子！”言毕转身，愤然离去。
“等等！你给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我追上前去拦住她。
吴妈目不斜视，伸出瘦如鸡爪的干枯手臂，也没见怎么用力，便一手将我拦开。
我气得不轻，跄踉了几步，负气地看着她背影直跺脚：报应，真他姥爷的报应！
一个初生的婴儿，的确没可能在窒息一小时后再还魂。那么有没有可能……
我痛苦地按按太阳穴，脚来来回回移动着。假设……假设当时在母亲生下孩子时只有吴妈和大娘在场，如果，她们那时候心生歹念要害那婴孩，应是极易得手——甚至可以说她们已经得手，那么有没有可能，被害的那个根本不是陆小织，而是另有其人！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我顿时有种魂飞魄散的感觉。等等，等等，慢慢来慢慢来！我娘生下婴孩以后……假设大娘和吴妈偷偷将她害了，在她们以为得手并放松警惕以后，如果我娘接着生下第二胎呢！
我瘫坐下来，忽然感觉唇干口燥，手摸索着拿起桌上的一杯水，递到嘴边猛地灌进去。
我娘当时虚弱不堪，也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在此之前还有过一个孩子，大娘她们干过了一件亏心事，想必没有力气和胆量再做第二次。而小织长大成人后又是个傻子，大娘这才放松警惕让陆小织苟延残喘地活了下来。是这样是这样吗！我又站起来，不安地用力绞着手，绕着屋子来回走动着。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小织可能有个双胞胎哥哥或是姐姐了！不对，我，是我，是我可能有个双胞胎哥哥或是姐姐！
可是她们把他（她）怎样了！她们得手了吗，她们害死他(她）了吗！如果没有，那他（她）现在在哪里！
砰——
我情不自禁地一拳捶在桌上！该死的恶婆娘，对一个婴孩儿都这么狠！
我没办法确定自己的猜测究竟是否属实，这件事像一根羽毛一样在我心底挠着，很长时间我都坐立不安，我常常对着镜子想象，如果自己有个双胞胎哥哥或是姐姐的话，那我们是否有些同样的容颜，他或是她长大成人后又有着怎样的个性，是像娘亲一般温婉，还是如父亲一般宽厚？我像中了魔怔一般每日沉浸在对他（她）的幻想里，每每在眉眼含笑时，我会猛然想到他（她）有可能已变成一堆白骨，便忍不住地战栗和绝望。
娘亲将我的魂不守舍看在眼里，时常怜惜地望着我。我真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地开口告诉她，她也许还存在着另一个孩子！几次话都嘴边都艰难咽了下去。
PS：《游龙戏凤》是朱厚燳流传下来无数风流轶事中最出名的一个，这里将女主角李凤姐（又称刘良女）拉来客串小织的双胞胎姐姐，先在此露露脸，后面还会有纠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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