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离别与离别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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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情景——“顶之座”赫佳特与“岚蹄”费可鲁的出现,其中的意义并不仅仅局限于“使用强力自在法的强敌来袭”这种单纯的层面上。
这个事实,把一直以来只属于推测范畴内的“零时迷子”与[化装舞会]之间的联系、以及隐藏在这种联系中的重大意义——这两个危机性状况都转化成确定事项了。

众所周知,巫女“顶之座”赫佳特,在统领[化装舞会]的三个强大的“红世魔王”——三柱臣当中也属于一个特异的存在。跟另外的两人——身为组织的实际领导者、由于随时可能插手世上的一切阴谋而为人所惧的参谋“逆理之裁者”贝露佩欧露,以及随心情的好坏接受保护他人委托的将军“千变”修德南——完全不一样,她自报姓名或者出现在外界都是极其罕见的事,而其真正用意也当然无人知晓了。

尽管如此,她却依然稳固地置身于三柱臣之中,而且身为[化装舞会]成员的“使徒”们都对她抱有最高的尊崇之意。她似乎是肩负着局外人无法推测到的某种重要职责……这就是“顶之座”这个名字里蕴含着敬畏之意的来由了。

那样的她,却毫无预兆地出现在这里。

而且还带着负责护卫的“岚蹄”费可鲁一起出现。

与其寒酸的外表相反,这位拥有强大力量的“红世魔王”,本来是贝露佩欧露的心腹,并且独力挑起[化装舞会]用作根据地的移动要塞“星黎殿”的一切守卫工作。因此,要不是有“极其特殊的理由”,他是不会离开“星黎殿“的。

他的同行,就彻底证明了赫佳特的出现绝对不是她个人的心血来潮,而是[化装舞会]的一个极其重要的作战行动。

把这两人吸引到这里来的“焦点”究竟为何物呢……这个问题已经无需多问。

“悠二!!”

漂浮在空中的无数星星中,夏娜燃起炽红的双翼向前突进。她的目标,自然是位于赫佳特脚下、被玛琼琳的球形自在法所包裹、静止下来的“银”依然停留在胸口上、总算勉强能维系着自身存在的少年。

“等一下,夏娜!”

(不能等!)

她丝毫不顾亚拉斯特尔的制止。

(悠二有危险!)

虽然心情很焦急,但她采取的行动却并非出于鲁莽。她看到那个相貌寒酸的“红世魔王”在察觉到自己的突进行动后露出了畏怯的神色——

(来了。)

静与动、仿佛跨越了世界的分界线一样,面前突然刮来了一阵暴风。全身随即出现了无数淡胭脂色的粒子,前方的巨大立方体则以异常迅猛的度飞来。

“——喝!”

夏娜在冲刺的过程中凝聚力量,全身马上被熊熊燃烧的烈焰所缠绕,并把粒子尽数吹飞。化成了火焰弹丸的身体,把大太刀“贽殿遮那”紧紧压在腋下以集中力量,以贯穿天空的气势使出了前刺攻击。

“嘿!”

刀尖迸射出炽红的火焰。跟以往通过放射火焰来引起爆炸的形式不一样,现在握在她手里的,是依靠凝缩力量产生的高热来使对象熔解、同时凭借拟真的实体化进行切断的灼热无比的大太刀。

在触碰到几乎有夏娜身高数倍长度的明亮刀刃前,立方体由于蒸而出现了急的凹陷现象,改变了飞行的轨道。

夏娜以毫厘之差避开了斜向旋转着飞过来的立方体——

“!?”

马上又被迫近眼前的下一个立方体挡住了视野。她不禁咂了一下嘴,再次挥起了灼热的大太刀,把它一分为二。然而,眼前又出现了另一个立方体——

“呜!”

动攻击的度没有赶上前进的度——

在压倒性的巨大质量压迫下,夏娜无法继续前冲。她用脚踏在立方体的前端往上跃去,脱离了被烧过后依然成为飞行障碍的粒子的包围圈。俯视眼底,只见面临被“防御招数”推回去这种异样局面的人并不止自己一个。

同样跳出了暴风圈外的玛琼琳——

“呜啊啊啊啊啊!”

挥起了托卡的双臂,把从圈内追击而来的立方体击碎。

球状的大型暴风圈,在两名火雾战士的奋力攻击后也没有留下丝毫的痕迹,只是稳如泰山地在那里卷着漩涡。

“明白了么,夏娜?”

认为她已经通过实际行动去确认了事实的亚拉斯特尔再次开口道。

“这就是‘岚蹄’费可鲁引以为豪的铁壁防御阵‘马格尼西亚’了。”

“不过,悠二他——”

夏娜明白这道铁壁极难攻破,同时也因此而抱有危机感,然而却并不焦急,保持着作为一名战斗能手的沉着,根据目前周围的状况寻找对策。

(——能行吗!?)

她把灼眼的凌厉视线投向玛琼琳,继而又投往下方。

就在这一瞬间,两人隔着托卡之衣交换了下一步的对策,并取得了对方的允诺。尽管她们平时合不来,但只要在一起战斗,就会在共同战斗的瞬间准确地互通心意。

怀着这种确切的实感,夏娜再次挥起了大太刀——

“喝啊啊啊啊!!”

这一次,她把凝聚起来的巨大力量变化成大规模的火焰,以全力释放出去。

向着下方——

另一方的玛琼琳则把托卡的双臂向前伸出,把困于暴风中心的悠二周围的探查自在法转化成防御之盾。在一瞬间完成了这一步之后,她收回了伸出的手臂,然后大大鼓起腹部——

“嘎喝啊啊啊啊啊——!”

跟夏娜一样,以全力喷出了火焰。

同样是向着下方——

费可鲁看到她们两人的火焰丝毫没有触碰到自己的球状暴风漩涡“马格尼西亚”,而是笔直地往着下方落去——

“唔!?”

这时候,他才现在自己的暴风漩涡下面,出现了一个宛如巨大绒毯般的布状物体。

这是佯装退避到校舍阴暗处的威尔艾米娜暗中以缎带编织而成的掩护陷阱。

炽红色与青蓝色两种火焰涌过来的那一瞬间,这张绒毯的表面上马上就亮起无数的自在式,仿佛弹簧似的蹦了起来,把位于上空的巨大球状暴风漩涡“马格尼西亚”整个包裹了起来,活像一个粗粗织成的笼子——或者应该说是球状牢笼比较恰当——通过自在式对燃烧着的两色火焰进行增幅循环,在顷刻间化成了一座熔矿炉。

构成自在法“马格尼西亚”的胭脂色粒子,受到从全方位压迫而来的两色猛火的烤炙,体积开始不断缩小。

(好!)

夏娜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动了更进一步的攻势。她猛地燃起炽红色的双翼,同时又用灼热的火焰包裹着全身,向着位于熔矿炉内部的暴风漩涡起突击。

位于另一边的玛琼琳——

(要上了哦!)

(好嘞!)

也让托卡之衣燃起了更猛烈的火焰,为了向敌人动前后夹击而向里面冲去。

另一方面,在包裹着自己两人并不断缩窄的火焰牢狱中心——

“大御巫。”

被下达了死守命令的费可鲁把视线投向自己的守护对象——站在自己身前的少女身上。确认了她没有采取行动的意思后,他第一次露出了严峻的神色,同时把双手交叉在胸前,积蓄了力量之后,又向两侧摊开。

“——唔!”

霎时间——

某种不同于刚才那种粒子浊流的、有着粗糙质感的物体,一下子从内部冲破了火焰的牢笼,并呈球状膨胀起来。

“什!?”

“快离开!”

惊愕的夏娜和亚拉斯特尔、加上措手不及的玛琼琳和马可西亚斯、还有慌忙保护着其他人躲避的威尔艾米娜和蒂雅玛特——那膨胀起来的东西追缠着他们,然后又马上像被烤干了的沙像一样粉碎消失了。

费可鲁以自身为中核,在短短的一瞬间内就生成了足以应付火焰熔矿炉有余的破坏力……不仅把御崎高中的操场压碎,而且还把校舍破坏了大半的体积巨大的球体,以从内部动的防御化解了所有的攻击。在膨胀物体消失之后,剩下的就只有他一直保护着的广阔空间。

自在法“马格尼西亚”——果然在有着无愧于铁壁之称的强大防御力。

而身为这种可怕力量的使用者的费可鲁本人,则好像刚刚整理完档案的公司职员一样,用手帕擦了擦被鬓遮住的宽额头,松了一口气。

“呼——大御巫,请您尽快采取措施吧。因为对方是三个强手,得稍微费点力气。”

至今为止都像冰雕一样一动不动的赫佳特,现在终于挪动嘴唇说道:

“明白了”

[化装舞会]的巫女点了点头,用手里的大杖“TRIgon”的下端轻轻地敲了敲自己所站的位置——包围着悠二的自在法球体。

“锵啷——”

当清澈通透的声音响起的那一瞬间——

“什么!?”

玛琼琳不禁惊叫起来。保护着悠二的球体——由身为举世知名的自在师的她所布置下的几十重自在法,就这样被轻而易举地彻底粉碎瓦解了。

与此同时,一直勉强抑制住从悠二体内显现出来的“银”的束缚自在式也消失了。

“悠二!!”

夏娜大叫着飞扑过去,

悠二对再次开始蠢蠢欲动的“银”感到战栗,

玛琼琳马上开始构筑新的自在式,

威尔艾米娜把数十根缎带化成尖锐的枪尖。

就在这段时间里——

赫佳特再次用“TRIgon”的下端,轻轻地敲了敲蠢蠢欲动的“银”脑袋上的头盔。

“锵啷——”

活环又一次响了起来。

一个平淡的声音与其余韵相重合:

“请回吧。”

在众人的注视下——

“银”的铠甲马上粉碎消失了。

在那喷涌出来、燃烧殆尽、逐渐向周围扩散消失的银色火焰中,感觉到侵蚀自已身体的那股力量消失了的悠二,获得了最本能的安心,一时间愣在原地。

然而,他的胸口——

“对宝具施加刻印。”

却被转了一圈后的大杖前端“嘶”地插了进去。

“呜啊!?”

完全是出乎意料的一击。

三角形的锡杖整个陷进了他的胸口。悠二并非以人类的身体、而是以“密斯提斯”的存在感觉到,锡杖一下子就触碰到隐藏在自己体内深处的宝具。

名字已经听过无数次、一直被其现象和力量所挽救、却依然连形状也不知道的、即使说是构成自身的一切也毫不过份的宝具“零时迷子”,受到了与其相触的大杖前端涌出的力量冲击——

“呜、啊!?”

悠二感觉到一种被强行烙印上什么东西似的激烈痛楚。

赫佳特继续以跟刚才一模一样的平淡声音——

“分解容器。”

作出了消灭悠二的宣言。

“!!”

在因恐惧而全身僵硬的悠二周围,三个火雾战士不约而同地采取了行动。

费可鲁看到夏娜向这边冲过来,马上想要重新展开“马格尼西亚”,就在这时候——

“消失到别处去吧——”

玛琼琳吟诵出一句悼文,让被赫佳特瓦解粉碎后却依然漂浮在空中的无数自在式碎片扩大开来,转化成如同破裂的玻璃片一样的视觉搅乱自在式。而其搅乱的目标对象,当然并不是把自己的自在式打碎的赫佳特。

至于作为其目标对象的费可鲁——

“什、什么!?”

整个视野都被无数个赫佳特、无数个封绝半球体、无数个玛琼琳、无数个自己、无数个悠二、无数个夏娜、以及无数个描绘着火线的地面填满了。在仿佛被关进了旋转的万花筒里面一样的混乱之中——

“——没脑子的、笨蛋!!”

在最后一句悼文的作用下,镜面同时碎裂开来,射出了耀眼的强烈闪光,让人无法睁开眼睛。

“呜哦哇啊啊!”

只有唯一一个缠绕着悠二手指的细长自在式没有碎裂而残留了下来。

那是勉强把悠二留在空中的探查自在式的残留力量。

是玛琼琳在无意中留下来、不知为何缠绕在他手指上的力量凝聚物。

遭到搅乱攻击的费可鲁,由于害怕把自己必须保护的对象赫佳特卷入“马格尼西亚”之中,先就捂住被强光刺激的眼睛,环视了一下四周。就在这时,他的脚——

“噢!?”

却被威尔艾米娜伸展过来的缎带缠卷住,以高度把漂浮在空中的他翻了个四脚朝天。

“噢噢——!?”

在他焦急的内心,涌起的并不仅仅是自己的性命危机,还有更为可怕的、辜负上司信赖的恐怖感。

(绝对不能离开大御巫的身过……!!)

对现状的逃避、对灾难的拒绝、对自己生存的执着、以及明确的战意,所有的一切都复杂地搅浑在一起,引了巨大的事象干涉。

那就是能按着自身意志让生成的微细粒子生流动循环、同时令其在瞬间凝固成巨大物体的防御自在法“马格尼西亚”。

费可鲁向着缠绕在自已脚下、随意改变自己的空中漂浮姿势的缎带——

“可、恶——!”

释放出了由“马格尼西亚”生成的巨大立方体。

在其质量和度的猛烈冲击下,缎带一下了就被扯断了。

“呼……呼……”

总算脱离了缎带束缚的费可鲁,却没有展开“马格尼西亚”的暴风漩涡……不,是不能展开。如果在没有确认赫佳特所在位置的情况下生成了粒子浊流,万一让身为保护对象的她也卷入其中的话,那就本末倒置了。

玛琼琳和威尔艾米娜对费可鲁的攻击,其成果就只有把他扯下来的数米距离、对别的攻击对象动的“马格尼西亚”、以及找不到赫佳特而陷入的混乱——从时间上来说仅仅是数秒的空白而已。

但是,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她们两人就是需要这几秒种的空白。

目的就是为了掩护夏娜的攻击行动——

利用两位火雾战士创造的机会,全身燃烧着炽红色火焰的“炎灼眼的杀手”,向着把大杖刺进悠二身体、想要杀死悠二的[化装舞会]的巫女,果敢地动了三次突击。

醒悟过来的赫佳特,丝毫没有显露出对分解容器的执着,马上就马锡杖的前端从悠二的胸口拨了出来,然后用宛如涟漪的轻柔声音吟唱道:

“——‘星球’啊。”

然后,把大杖“TRIgon”对准了径直向自己飞来的火雾战士。

“锵啷——”

随着活环的清脆声音响动,空中突然出现了几十个耀眼的水蓝色光弹,就像流星群一样飞了出来。

缠绕着悠二手指的自在式生了重组。

(怎、么了……?)

重组完成后,又缠住了他的手臂和整个身体。

面对沿着复杂的曲线轨道袭来的水蓝色流星群,夏娜展开炽红色的双翼不断躲避,手里紧紧握着“贽殿遮那”径直往前冲。这种勇往直前的坚强意志转化为力量,充满了她的全身。

突然间,仿佛把凝缩起来的光解放出来似的,好几个水蓝色的光弹生了爆炸。

然而,夏娜猛地一挥手臂——

“喝!”

以已经不能算是火焰弹的织红色热浪,从正面抵消了光弹的爆压,甚至反过来将其压倒。夏娜依靠着包裹自身的火焰,冲破了水蓝色和炽红色两股力量互相纠缠的乱流。

就在视野豁然开朗的瞬间——

“嘿——!!”

面对肃然伫立在空中的白装束巫女,夏娜挥起大太刀“贽殿遮那”,使出了全力一击。

与此相对,赫佳特以宛如舞姿般的轻柔动作,把双手按在大杖“TRIgon”上——

“——”

顺着对方攻击的势头,从正面挡住了斩击。

嘭——

这种不可见的力量之间的冲突,化成了震取的重低音回响在四周。

面对拥有与其纤弱的外表完全不相符的优秀身法和强大臂力的“红世魔王”,夏娜咬紧牙关,继续把大太刀往下压去。

“呜……!”

“——‘星球’啊。”

赫佳特再次吟唱,在双方视线相交的中心点生成一个光弹,迸射而出。

“!!”

夏娜凭着惊异的反射神经避开了这几乎是零距离的射击。她松开了下压的力道,身体往后一仰,然后顺势来了一个斜身纵向翻腾,向着赫佳特举起大杖的手臂下方、也就是右侧腹部,使出了一记反手斩击。

面对这一下来自大衣下方的斩击,赫佳特的反应稍微迟缓了一瞬,但还是勉强避开了。斩击擦过了大衣的一角,仿佛被这一下冲击吹飞了似的,赫佳特在空中转了几个圈,跟夏娜拉开了距离。在这段时间里,数十个用以掩护自身退避的光弹也同时被释放了出来。

面对时而擦过脸颊、时而在近处爆炸的水蓝色流星群,夏娜依然不顾一切的向前直冲。为了让赫佳特离开悠二的距离进一步扩大,她再次以炽红色的热浪横扫了眼前的光弹群。

“喝——!”

“——!!”

为了躲避夏娜的攻击,赫佳特把娇小的身体轻轻往后跃开。

突然间,悠二在混浊的意识中,触碰到了某种东西。

(是……谁?)

全身开始出现一种的类似于虚无的麻痹感,其中的一边眼睛渐渐失去光泽。

在夏娜与赫佳特之间展开的不足一分钟的生死搏斗的期间——

被威尔艾米娜甩来甩去,在空中弄得搞不清方向的费可鲁,这时候终于重新现了自己护卫对象所在的位置。他的内心不由得涌起了更大的恐惧。

(啊、哇哇?)

自己竟然让三柱臣的巫女跟敌人兵刃相交,而且夏娜的反手斩击还把她的大衣切裂了一条缝。

(糟、糟糟糟糕了……)

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失去的组织核心,而自己则是为了保护她而被派出的护卫。参谋大人没有派出大军,而是把这个重任交托给自己,这样下去的话就会辜负上司的信赖——然而,他内心的恐惧并不仅仅来自于这些组织机构上的危机感。

而是一种更为直接的、绝望的恐怖。

(如果、如果这件事被将军阁下知道的话……)

众所周知,平时不拘小节、待人宽厚的猛兽——身为三柱臣其中一柱的将军“千变”修德南,只要一提起赫佳特的安全问题就会变得异常过敏。一直以来,在她仅有的几次外出机会中,对她的安全造成了轻微危险的好几个“使徒”和“魔王”(这里面也包括那个“探耽求究”丹塔里奥在内)都曾经遭到过他狂怒的爪牙和火焰的洗礼。

这次紧急袭击,是执行御命中尤其重要的一次作战。可是,这并不是说即使陷入苦战出没问题。相反,必须更安全更稳固地确保任务的成功。

(必须保护她!!)

所有的一切都迫使他专注于这个意念,并使其转化为具体的行动。即使把正在近处飞来飞去的魔神及其道具包容在内也顾不得了,必须马上构筑球形的“马格尼西亚”——

“对不起了。”

——正当他要这么做的时候,脸却被什么人踩了一脚。

“呜嘎!?”

那个人踩着他的脸一跃而起,拍了拍身上的陈旧旅行装束,脏脏的外套迎风飘扬——

那是一位少年。

“哈哈——终于来到外面啦!!”

金色的头随着飞翔在风中飞舞,黑色的眼瞳宛如小孩子一样闪耀着光辉,纤瘦的身躯洋溢着无限的跃动感,向所有人显示出生命的璀璨——

那简直是一个少年的结晶。

夏娜、玛琼琳、威尔艾米娜——甚至连赫佳特也不由得愕然了。

他并不是毫无来由地出现在某个地方。在两人正在激烈交锋的时候,在空中无力地漂浮着的悠二,就像轻飘飘的落叶翻了个身一样,生了变化。

仿佛早就了解一切似的,少年对周围的状况丝毫没有感到吃惊。

他露出了灿烂得让人难以直视的纯真笑容,仅仅是呼唤着一个人的名字。

“菲蕾丝,过来吧!!”

霎娜间——

在威尔艾米娜的臂弯里卷起了一阵暴风。

“约翰!!”

被呼唤的女性流露出至高无上的喜悦和眼泪,向着他的身边飞去。

“这、个!?”

费可鲁慌忙释放出数个由“马格尼西亚”生成的立方体——

“——‘星球’啊。”

赫佳特把攻击目标从夏娜转移到少年身上,放出了光弹流星群——

“抱歉,让你久等了,菲蕾丝。”

“嗯,嗯!约翰!!”

宛如轻盈的疾风般越过了所有障碍的“约定的两人”,终于握住了彼此的手。

“永远的恋人”约翰一边温柔地抚mo着像个孩子一样搂着他脖子的菲蕾丝的头,一边在外套的周围卷起琥珀色的狂风,以此躲避依然持续着的追击。

“真麻烦,这里太吵嚷了,我还想说一些重要的话啊。”

“约翰,我好想见你啊……!”

“我更想见你哦。”

“我更想。”

“是我更想啦。”

“我。”

“我。”

两人一边互相贴着额头一边躲避着攻击,一边说着甜蜜的情话一边在空中飞舞。如此异样的情景不由得让人怦然心动,那正是不容许任何人介入的恋人姿态。

“我们走吧,约翰。”

丝毫不介意自己剩余的力量已经不多,菲蕾丝动了“伊菲尔那”。

“到上空去吧。”

约翰抬头向着自己的头顶……如今闪烁着菲蕾丝的琥珀色火焰而非悠二的银色火焰的彩霞半球体——封绝的顶部看去。在完全无视他人,正要往上飞去的时候,少年轻轻地向着位于下方的那位戴着面具的朋友报心笑容。

“——”

那是跟他面对菲蕾丝时完全不同的、悲哀的笑容。

尽管他的嘴唇只是轻微动了一下,但威尔艾米娜的心却确实地听到了他说的话。

“——对不起。”

把在场的人们即将要采取的制止、妨碍、说服和攻击等行动都抛诸脑后,随着迸涌而出的琥珀色光辉,两人从封绝的顶部脱离到外界。

仅仅是留下了仅有的一点点火粉。

“大御巫!”

面对意料之外的事态,费可鲁焦躁不安地往上方看去。

“我们回去吧。”

然而,赫佳特却以平淡的声音作出了回答。

“贝露佩欧露会担心的。”

“可、可是……!”

“原定的目的已经完成了,其他的事,就等下一次机会吧。”

正如她所说,抑制“银”的显现以及往“零时迷子”施加刻印,这两项由贝露佩欧露指示的作业已经完成了。虽然在刻印后没有完成破坏“密斯提斯“使其随机转移,同时也遇到了“永远的恋人”约翰出现这种怪事,但这些都不是能够阻碍御命完成的问题。

“……是!”

费可鲁明显地流露出对战斗终于结束的安心感,点了点头。同时也为了争取撤退所需时间而展开“马格尼西亚”,再次生成了彩形的暴风漩涡。

“那么,大御巫……”

“与书库同步——”

在赫佳特和费可鲁的周围,出现了复杂无比的耀眼水蓝色自在式,并形成了漩涡。

“——归还。”

无论是不可一世的台词,还是离开时说的经典文句,他们都没有留下。两个“红世魔王”连同“马格尼西亚”的自在式,在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漂浮在空中的玛琼琳终于解除了警戒状态,从托卡中探出头来。

那个似乎是约翰的少年在离脱封绝之后,大概把封绝的控制权也同时转移了过来,现在燃烧在地面上的火焰图腾和在彩霞半球体壁面闪过的火焰颜色,都已经从原来的琥珀色变成了威尔艾米娜的樱色。

注视着连同破坏痕迹残留下来的这一幕令人心酸的情景,玛琼琳以尽可能冷静的头脑思索着。刚才生的事、出现的人、离去的人……对于这一系列错综复杂的事态,自己现在是否应该采取行动来加以刺激呢?确认了掌握所有谜团的危险恋人——“约定的两人”的气息就在上方之后,她终于开口道:

“到底……怎么回事?”

“谁知道。”

听了她并非在索求答案的问题,马可西亚斯作出了敷衍式的回答。

抱着佐藤、田中和吉田躲到了半毁坏的校舍一侧的威尔艾米娜,就好像灵魂出了窍似的呆站着,只是抬头仰望着两位朋友离去后的上空。

“……”

“……”

蒂雅玛特也什么都没有说。

只有一个人——夏娜,正在追赶着他们。

她心无旁骛地往上空飞去,追赶着突然出现的约翰,追赶着变质后的悠二,追赶着再次飞起来的菲蕾丝,追赶着从封绝顶部脱离到外界的“约定的两人”的身影。

(悠二!)

要是就这样让两人逃掉的话,

要是悠二就这样不能恢复原样的话——

(悠二!!)

一种难以抑制的、至今为止从没感觉到过的阴暗恐怖涌上心头。炽红的双翼喷涌出越极限的火焰,夏娜穿过了封绝的顶部。

展开在眼前的景色,是地平线只剩下一缕淡红夕阳光辉的傍晚景象。

这时候,位于遥远高空的“约定的两人”——

“!?”

却并没有逃走,反而是在空中谈着话。不过,他们谈的却不是情话。约翰握住了菲蕾丝的双肩,仿佛要让她听从自己的吩咐一样,以认真的表情说着些什么。

而存在于那里的“女人”,跟至今为止夏娜看到过的所有姿态都不一样。

刚烈的性情、专心一意的迫切感、以及令见着心寒的冷酷感,现在都一扫而空了。她就像一个纯真的孩子一样,一边听着约翰的话一边点头,以柔和的笑容作出回应,把少年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当作福音一样铭记在心。

不知为什么,夏娜明白到刚才是她的真正姿态,至今为止的她其实一直都在勉强着自己。

(我知道。)

那种无视一切是非曲直和当前状况,沉浸在喜悦之中的姿态——过去自己曾经打败过的“使徒”自豪地表现出的毅然姿态——以及用以表达这种姿态的话语,夏娜都知道。

(——“爱”——)

就在这时候,突然间——

“!?”

在自己前进方向上闪耀着光辉的“爱”的姿态,拥抱着约翰的菲蕾丝的笑容消失了。

刚才为止都安详感生了逆转,绝望和叹息、愤怒和悲伤的阴暗感情化作了眼泪,涌出了眼眶。

听到呼唤着自己名字的绝望呼喊声后,约翰仅仅以寂寞的微笑作为回答。

“不行!”

夏娜在焦躁的心情驱动下,无意识地挤出了声音。

她凭着直觉理解到,这种行为并不仅仅具有表面上的意义。

“快住手!”

与夏娜哀求般的喊声中隐含着的悬念一致,约翰通过彼此相触的嘴唇,宛如一下子涌出的怒涛一般,把悠二所保持的大量“存在之力”都转移到菲蕾丝身上了。

“快住手!!”

感觉到越来越微弱、甚至让人怀疑他马上就要消失的、稀薄得让人难以置信的悠二的存在,夏娜不禁出了来自于恐怖的尖叫声。

“快住手——!!”

几乎把所有的力量都注入了菲蕾丝身体的约翰,终于离开了她的嘴唇——

“……”

然后把视线投向朝着自己两人飞来的夏娜身上。他轻轻一笑,向着近在咫尺的心爱女人轻声低语了一句话——

然后推开了她的身体,住下落去。

在听到他那声低语的瞬间,菲蕾丝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决定了不会再次放手的、一直在追寻着的心爱男人——从自己的手里滑落。

在头朝下脚朝上地往下落去的途中,

又一次像轻飘飘的落叶翻了个身一样,

约翰变回了坂井悠二。

“——!!”

夏娜以飞扑过去的势头,把重新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少年抱起。

“好痛、好痛啊,夏娜……”

耳边响起的是软弱无力的、同时也确实是属于坂井悠二的声音。

“悠二……悠二!!”

“好痛痛痛!?夏娜,我真的好痛!!”

“悠二……太好了……!!”

“好痛——……”

被紧紧拥抱着的悠二,终于察觉到这位火雾战士少女正把哭泣的脸贴在自己的胸口之上。

“……夏娜。”

他不知所措地犹豫了一会儿,顾虑了一下周围(尤其是夹在两人中间的“红世”魔神)的状况——但马上又放弃了这个念头,坦率地顺应自己的心情,把怀里那颤抖着的小肩膀紧紧拥抱起来。

“没事,我什么事都没有。”

他尽量以温柔的口吻说道。

“虽然力量几乎全部都转移到了菲蕾丝小姐身上,现在浑身无力……也不知道为什么恢复了过来……但是,我想应该没事了。”

“嗯……太……好了……悠二……”

夏娜颤抖着身体,为了不再失去眼前的悠二,把双手抱得更紧了。

从胸前的吊坠中,并没有传出任何斥责的声音。

悠二就这样忍耐着这种用尽全力的拥抱,过了几分钟后——

(没事吗……)

仿佛再次确认自己现在所处状况一样,他环视了一下四周。

在遥远的下方,是在修复作业平安无事地结束后的市立御崎高中清秋节的闭幕式。

玛琼琳和威尔艾米娜她们正坐在天台出口上仰望着自己这边。

在不远的上空,“彩飘”菲蕾丝正一言不地俯视着自己两人。

在没有留下一丝激烈战斗痕迹的操场舞台上,拿着麦克风的学生会长和挤成一块的学生们,正在以激动的声音齐声呼喊着。

“一——二——三!!”

随着最后的一声号令,挂在舞台背后板壁上的垂幕被拉了下来。

跟开幕时的狂热有着明显不同的、混入了寂寞感的巨大欢呼声随即响起。

御崎高中的清秋祭终于结束了。

就在自已漂浮在空中的这段时间里。

悠二不由得对此感到一种难以言表的寂寞感。

那已经是两个月前的事了。

自那以后,也没有再生过和[化装舞会]有关的事件。

自己的身体以后会生什么样的变化?——对悠二来说,当时自己所抱有的这种几乎等同于绝望的迫切危惧感和不安感,也随着过去的两个月时间以及身边的各种事情而逐渐变得淡薄起来了。

当今天归来的父亲给他带来了意料之外的喜讯,还告知了他有关自己出生的重大秘密时,这种感情再次在他的内心复苏了。

——以跟上次完全相反的形式和方向复苏了。

“那的确是值得庆贺的事是也。”

“可喜可贺。”

稍微松驰了表情的威尔艾米娜,和往常一样沉着冷静的蒂雅玛特——

“唔——那不是很好么。”

“哎呀,真是值得庆贺!那两位还真是努力呜噢!?”

笑着拍了一下搭档的玛琼琳,笑着被搭档拍了一下的马可西亚斯——

“努力?”

“不、不管怎样,这的确是值得庆贺的事。”

一时间无法理解事态的夏娜,想设法把话题敷衍过去的亚拉斯特尔——

“嗯,谢谢大家。”

听到在场的各人都纷纷道出祝贺的话语,悠二不禁有点害羞了。

“到了这个年纪突然要当哥哥,这种感觉还真是奇妙呢。”

他害羞地搔了搔脸颊——

“虽然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高兴才好……”

浮现在他脸上的笑容平静了下来——

“不过这样的话,即使没有我在,那个孩子也可以成为支撑起爸爸和妈妈的力量了。”

然后,他在静寂之中下定了决心。

至今为止,悠二都是通过借助“零时迷子”的效能脱离“总有一天会消失”的火炬宿命来获得安心感,并以此来保持着自身精神的平静。同时,他也一直依靠着这种联系来维持着自己“身为人类”的立场。

实际上,这并不仅仅是对自己本身的悲叹,同时也包含着对父母的歉疚之情。白白浪费了他们含辛茹苦养育自己的岁月,在失去儿子之后就只剩下他们两人——这种愧疚感,一直赋予着他难以脱离日常的理由。

可是,如今因为新的家庭成员——“绝对不会消失的孩子”的诞生,他一下了就“失去”了这种难以脱离日常的最大理由。

即使没有自己也没问题。

这位十六岁的少年以全身心去承受这种伴随着强烈孤独感的完全自由,在心底下定了决心,要尽量把开心的一面表现出来。即使是在如今这一刻,他也在为此而努力。

在封绝里闪烁着的炽红色光辉映照下,他那下定了决心的身姿越显得毅然而坚定。

亚拉斯特尔向那位已经不能再称之为柔弱的“密斯提斯”少年说道:

“那就是说,要离开这个城市么?”

“!!”

夏娜面对着这终究要到来的一刻,不由得绷紧了嘴角。

看到她的神情、感觉到她内心所想的悠二,为了让少女安心而摇了摇头。

“我并不是说马上就要离开,只是说我已经可以选择这条路而已。不过很可惜……不,应该说是值得高兴吧?现在我并不能轻易地选择那条路。我想亚拉斯特尔你也知道吧?”

“唔?”

“如果这个城市,果真成了亚拉斯特尔一直在担心的‘斗争漩涡’的话,我们就不能撒手不管就此离开。如果我们必须守护的人都生活在这里的话,就更是如此了。因为像鱼鹰祭那时的走钢丝般的幸运奇迹,也不可能会多次重复出现吧。”

“……唔。”

听了最近变得越来越有气势的少年说的话,“红世”的魔神也表示了同意。

从以前开始,除了对存在于悠二的体内的“零时迷子”有所警戒之外,他还向众人表明了御崎市本身所带有的危险性——吸引各种混乱、引导因果波动、最后归结于冲突的、可怕的“时间”流势——御崎市这块土地有可能是“斗争漩涡”的悬念。

的确如他所说,最近的确是有不少令人惊异的人物,以异常的频度来访御崎市。两个月前“彩飘”菲蕾丝和“永远的恋人”约翰的出现,还有“顶之座”赫佳特和“岚蹄”费可鲁的袭击等等,更是当中之最。

放着这片土地不管而离开,究竟是不是真的能够回避灾难呢?

不管怎么想,也不会得出答案。

再者,假设现在仅把注意力集中于“零时迷子”和[化装舞会]的事件上,然后离开这里到达另一个陌生的土地,那么即使把那些不认识的人卷入战斗,也没有问题吗?那难道不是向全世界散播灾难的行为吗?剩下的人们就不会被[化装舞会]的阴谋诡计所利用了吗?反而在这件事了结之前,由强力的讨伐者们集中在这里进行保护不是更好吗——

这个问题越想就越复杂。

按照亚拉斯特尔的话说,正因为它是隐含了这类无法摆脱的前因后果在内的命运焦点,所以才被称为“斗争漩涡”。

虽说如此,但在自己实际居住的城市迎击“使徒”,的确是有着很大的危险。

像悠二刚才说的,在鱼鹰祭时生的战斗中,“碰巧”在没有设置封绝的情况下进行战斗,结果给御崎市车站一带留下了无法修复的瓦砾堆。仅仅是因为“碰巧”那个“使徒”没有把啃食人类包括在他的计划之中,才奇迹般地没有出现遇害人。

走钢丝时用的钢丝全部都是由敌人准备的危险性。

作为守护方的宿命,总是无法掌握战斗的主导权。

无论如何也必须保护,但危机却变得越来越严重。

这简直是令人想起来就会不寒而栗的状况,但却完全没有任何改善的办法。

悠二思考着这种以自己为核心束缚着一切的现状,同时也因此而坚定地起誓道:

“虽然我也明白这样会陷入不利局面,但至少在解决我的问题之前,我必须保护在这里生活的亲人和朋友,以及其他活着的人们。”

威尔艾米娜姑且对少年的这番觉悟表示了敬意。

“的确,现在外界宿也依然没有对有关你的处置作出正式的指示是也。既然这样,那么静观其变也不失为一种手段是也。”

听了她的言,亚拉斯特尔向她确认道:

“外界宿的混乱还没有平静下来么?”

威尔艾米娜以严肃的神情说道:

“据佐菲·萨伯莉淑来的联络,现在欧洲依然在反复上演着愚不可及的斗争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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