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妄动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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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两人又心想。
悠二或许可以看出端倪吧。

下一秒立刻从这个想法清醒过来,夏娜不禁咂嘴,亚拉斯特尔默不作声。

两人一体的火雾战士“炎灼眼的杀手”,现在准备把不悦到极点的心情泄在眼前的敌人身上。

“我要把它烧得精光。”

合约人的语气隐含着如同埋在灰炉中的余火般的怒气,赐予她特殊能力的火焰魔神报以表示同意的气息作为答复。

炽红的炎灼眼与背后的双翼亮度增强,如同飞行轨迹一般的火粉狂乱飞舞。

看似黑色大衣的“夜笠”之中,鲜艳的绯红色浴衣同样在前进的风中飘扬。

不知不觉,手中紧握一把只有白刃的武士大刀。造型简单朴素,没有累赘的装饰,勾勒出优美弧线,细长却厚实的刀身。是她充满了杀戮力量的爱刀“贽殿遮那”。

那仿佛来自幻想世界的飞翔身影,让所有人看得如痴如醉。

沐浴在大马路的拥挤车辆、前往庆典活动的群众以及两旁大楼的视线之中,夏娜完全不予理会,在空中奋力冲刺。开始凝聚力量,准备以火焰的一击将遭到改造的御崎市车站烧得一干二净。

由于不是位于封绝之内的战斗,所以事后无法修复,反正已经被改造了。里面的人类也遭到啃食了吧(事实上是被多米诺全部赶跑)。不必也不需要在乎损害的问题。由于顾虑到至少不要波及到周围,于是缩小力量的范围。

“——————”

藉由吸气吐气的动作,将可以显现出火焰的“存在之力”凝聚在双手,不断组合延伸。就这样,凭借一己意志将力量的征兆拉进现实,一旦感觉已经获得足以一击摧毁御崎市车站核心的力量,夏娜立刻在半空紧急刹车……

“——喝!!”

随着高声呐喊,“贽殿遮那”直指前方。

一瞬间,炽红火焰膨胀,缠绕武士大刀的刀身,很快在转眼间化为漩涡,最后具有压倒性热量与体积的洪流喷溅而出。猛烈却位于精确瞄准与控制之下的火焰,挤压着四周的空气,同时朝向御崎市车站施加破坏的力量。

就在千钧一之际……

“什么!?”

火焰冷不防转了一个弯。

在接触车站的数公尺前方,炽红洪流以直角往天空攀升。好似眼前有一到无形的壁垒,甚至有一条指引路线一般。呈现一幅精彩壮观却充满屈辱的景象。

“——咯!”

为之错愕的夏娜立刻停止火焰的释放。愤怒与焦虑的她挑眉说道:

“那么,改为正面进攻!”

“等等,夏……”

两人同时说道,再次展开炽红双翼奋力冲刺之际……

突然间……

“啊!?”

抬望正上方的围观群众的这个画面在眼前不断扩大、逼近。

并非人们出现在前进方向,而是自己的飞行方向如同火焰一般,这次是急转直下——察觉到这一点的她,迅操纵炽红双翼,然而飞行的度毫不留情地将她抛向人群之中。震耳欲聋的声响往四周散布,并且迫使数人跌倒,同时重重撞击路面。

“掉下来了!?”“唔哇啊!”“刚才是怎么回事!?”“哎呀——!”“哇啊啊!”

石板碎裂,扬起滚滚沙尘,喧嚣转为哀号。摔进群众之间而没有波及任何人,简直可说是奇迹了。

“咯……糟糕。”

“你怎么了?太大意了。”

经亚拉斯特尔这么一提,夏娜才终于明白自己太过躁进。她极力冷静下来,捕捉除了自己以外的无形事物。

看来敌人相当擅长除了直接动武以外的自在法。原本从先前交换位置的自在法理当察觉得到这一点才对。

夏娜一边自我反省,一边动作迅地把刚才摔落之际摆在前端以作为缓冲而深深刺进地面的“贽殿遮那”拔起,在沙尘尚未散去之前再次飞上天空。

结果,再一次地……

“啊!”

从旁人看来,这次的前进路线被扭转至大楼的壁面。

啪喳!

随着干瘪的碎裂声,夏娜猛然撞上强化玻璃。由于迅做出刹车动作,所以没有撞进大楼内部。她背抵着如同蜘蛛丝一般的白色龟裂,这次减缓了度,边警戒敌人所驱动的自在法边上升。

如此一来才好不容易从大楼底部来到顶端,坐在“格利摩尔”上面的玛琼琳从她们的身旁穿越而过。技术纯熟的自在师与狡猾的战斗狂简短交谈:

“看见了?”

“嗯,看来不能正面硬碰硬。”

“既然如此,这样——如何?”

玛琼琳先在半空停下来,一手伸向前,指尖一弹。

周围立刻冒出十多个深蓝色火焰弹,滞留空中仅仅一瞬间,随即陆续飞向车站。等到各就各位将车站包围起来之后,火焰弹同时动攻势。

“嗯?”

“哎唷!”

然而,不出所料,所有火焰弹在中途偏离轨道,转往截然不同的方向。朝着毫无关联的大楼或者在公车总站等候车班的乘客头顶到处飞窜。

一面讥嘲着位在自己身后屏住气息的夏娜,玛琼琳再次弹动手指。

倏地,火焰弹全部化为火粉,迸散开来。

群众抬望并非烟火的火焰飞舞并消散,异口同声地以手指或团扇指着她们。

“原——来如此,找不出什么弱点。由于受到不但倾向‘原本已经存在’,而且还是‘硬是强迫存在’的自在法的干涉,所以才会扭曲啊。”

“哈哈!刚才操纵因果的交换位置自在法只是事前预习,真正的重点是这个防御攻击的干扰自在法吧?虽然心里早就有了底,想不到对方的手法还真是细腻。”

低飞行的夏娜好不容易才抵达正在分析情势的“悼文吟诵人”与“蹂躏的爪牙”身边。

“没想到现很容易,进攻却这么棘手。”

“可恶的‘探耽求究’,还是一点都没变,以特殊手法运用庞大的力量,一般方式果然行不通。”

亚拉斯特尔也重新评估教授的能力。

玛琼琳露出一副看待乖宝宝的游手好闲之人的表情,冷哼一声说道:

“今天又是操之过急、又是无精打采,真是大忙人呀。”

夏娜哑口无言,玛琼琳则是连正眼也不瞧一下,径自把手摆在自己乘坐的“格利摩尔”上面。以不藉由肉眼的方式,直接搜索并揣测位于其中的自在式。

“先……先试试‘这个’吧?”

“好啦好啦——那飞弹呢?”

“那个。”

在她一手指向一旁的大楼屋顶,“锵”的一声避雷针整根折断。避雷针的断面喷溅出深蓝色火焰,如同火箭一般朝着她们飞来。这个时候,她口中哼出在驱动强大自在法之际习惯吟唱的“屠杀即兴诗”。

“前往班布里的街角!”

“骑马去逛逛!”

一起搭档的马可西亚斯以对唱回应,随即浮现一道自在式包围折断的避雷针并开始旋转。于是玛琼琳继续唱道:

“骑着白马的夫人!”

“手上戴着戒指,脚上系着铃铛!”

马可西亚斯又接着对唱,这时自在式的旋转度与密度不断增加,将避雷针层层缠绕。最后玛琼琳指向车站,以一句话作为结束:

“不管走到哪里都有伴奏、哟!”

倏地,缠绕着自在式的避雷针如同一支箭飞向车站。

“啊!”

层层缠绕的自在式犹如拆开的毛线球一般,一点一滴地剥落。

玛琼琳跟马可西亚斯也定睛凝视前方,看着不断变细,最后恢复原本光溜溜的避雷针,而且被弹到截然不同的方向。

玛琼琳见状,只能耸耸肩说道:

“哎——呀呀,亏我大费周章写入那么多道预防干涉的防御措施,没想到飞不到一半就全部被破解了。”

“这——下子,事情变得有点棘手了,我技巧精湛的自在师玛琼琳·朵——?”

马可西亚斯话中半是调侃地回应道。

夏娜不具备如同她们那般驱动自在法的纯熟技巧(应该说在特质方面根本是望尘莫及),只能神情焦躁地瞪视车站:

“也就是说,单单采取正面攻击是行不通的吗?”

亚拉斯特尔语气严肃地答道:

“唔嗯……大名鼎鼎的‘探耽求究’的自在式固然有许多怪异之处,但是以正面攻击的方式恐怕很难破解,或许应该再一次跟‘盛装骑手’商讨才是。”

突然间,马可西亚斯似是临时想起来一般说道:

“嗯?这——么一提,那两个老头子上哪儿去了?”

“反正就是在这附近闲晃吧——”

“大姐!”

“哇!?”

“噢!”

冷不防,田中的声音窜进玛琼琳跟马可西亚斯的意识当中。这是可以传递彼此声音的自在法。看来总算是抵达“玻璃坛”所在的秘密基地了。

得知跟班平安无事到达秘密基地,玛琼琳内心松了一口气,但口中却破口大骂:

“太慢了!到底在拖拖拉拉些什么?”

顺便一提,这个自在法并不是实际出声音。玛琼琳跟马可西亚斯的声音只有对方听得见,田中的声音也只有她们两人听见。在旁人看来,就像目前正处于电话通话中的状态。

“对不起,因为临时遇到一些事情……”

“不用解释那么多,最重要的是情况怎么样?看得见自在式吗?”

明白玛琼琳似乎正在使用自在法与人通话,夏娜在一旁静静地等待事情做出结论。自从与“爱染兄妹”交战之后,她才从悠二口中得知这位“悼文吟诵人”在御崎市有几位助手。

不过,悠二跟夏娜并不知道对方就是佐藤和田中;玛琼琳跟马可西亚斯虽然认识这四个人,却不知道他们是朋友。

田中并不知道伪装成自己的同班同学、居住在这个城市的“平井缘”,目前正以火雾战士“炎灼眼的杀手”的身份待在玛琼琳的身旁,于是开口说道:

“是的,可以看得见,不过……”

“怎么了?把重点讲清楚!”

因为顾及好友而犹豫了数秒钟之后,田中终于回答:

“因为那个让人交换位置的奇怪自在法的关系……我跟佐藤那小子走散了,他到现在还没来。”

“什么!?”

“啊?明明又没有什么立即的危险,那个大少爷在做——什么啊?”

“现、现在该怎么办?”

田中的声音充满不安。对他而言,他最害怕的一件事就是被仰慕的对象玛琼琳弃之不顾,而生性善良的他同时也害怕佐藤遭到相同的待遇。

玛琼琳当然很清楚这一点。她粗鲁地抓挠为了配合浴衣而特地盘好的髻,决定暂时不追究这件事情。

“根本不能怎么办吧,真是……我会顺便去找人,现在去做你该做的事!”

“是、是。”

让自己身旁的同行看见跟班漫不经心的办事态度,玛琼琳感觉有点不是滋味。为了两个跟班的尊严而非个人的面子问题,她要求田中回应:

“那么,自在式目前是什么样的情况?用你的表达方式说明一下。”

说着,她同时往夏娜伸出食指。指尖冒出一缕深蓝色火苗,飞向她所指着的额头。然后……

“以大马路为中心——”

夏娜的脑海中也传来那个“应该算是助手”的声音。玛琼琳借此省略自己重新说明一遍的手续。

“应该说沿着马路吧,并不像之前‘爱染兄妹’的‘小齿轮’那样不分地点,遍布每个角落……几乎只沿着马路扩散而已。”

“……?”

夏娜蹙起眉心。不是针对说明的内容,而是对方的声音让她心生疑惑。

(这个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

玛琼琳自然不会察觉到她的疑惑,继续质问道:

“外观是什么样子?”

“不是之前那种乱七八糟、一团混乱的感觉……而是相同花纹的图案沿着马路排列。”

“呼嗯……不像‘爱染’那种以火炬作为辅助跟中继的机关,而是由自在式本身扩张延伸的那种类型。”

“啊?说来说去,果然还是必须由糊涂明大王自己直接驱动这个大得很夸张的自在法,不过这么一来有办法让人连气息都无法感应到吗?”

“呼,嗯……的确很奇怪没错。”

玛琼琳跟马可西亚斯虽然在攻击方面作风怪异,却是精通自在法的专家。从这两个人的角度来看,一口气驱动规模遍及整个城市的自在法,并同时完全不暴露自己存在的气息,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既然如此,一定是设下了某种机关。”

“嘿、嘿嘿!不——然这样好了,干脆设置一个特大号封绝,除了人类以外全部破坏殆尽吧,我强的炸弹玛琼琳·朵?”

“说——的也是,只要能破解自在式就谢天谢地了,接下来只要锁定条件,依照顺序变更破坏的目标,总会有办法猜中‘探耽求究’的机关吧。”

听了两名战斗狂简直就是粗暴野蛮的对话,夏娜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过现在又找不到其他有效的方法——

“等等!”

想着想着,她突然出声制止。

“?”

位在“玻璃坛”的田中露出纳闷的表情。因为他觉得这个英气凛然的少女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

玛琼琳以为她要提出反对意见……

“怎样?有意见——”

话说到一半,随即恍然大悟。

“不会吧。”

亚拉斯特尔说道。

“怎——么搞的?”

马可西亚斯接腔。

他们终于感应到了。

感应到一股十分庞大,极度危险,而且起伏不定的“红世魔王”的气息——应该就是属于“探耽求究”丹塔利欧,简称“教授”的意思。

然而,丝毫感受不到隐藏的意图,而是刻意显露的这股气息并不是从眼前的御崎市车站感应到的。

这股气息位在十分遥远的地方。

也就是说,他从一开始就根本不在御崎市内。

“啊——!那是什么?”

不知是谁大声喊叫,地点位在距离御崎市车站相当遥远的白峰车站。

这里的月台今天已经生了第三次意外状况。

第一次意外是由于不明原因的事故导致开往御崎市方面的班次全部被迫停驶。第二次意外是原本准备前往参加鱼鹰节这个一年一度盛大庆典的乘客,针对电车停驶的意外与站务人员生争执,造成长期混乱。

第三次意外生在混乱的车站中央也就是铁轨上面。

“啊?”

“什么?”

“站、站服员先——生!”

月台上无论乘客或站服员,所有人不约而同瞠大双眼,错愕地盯着这个荒谬到了极点,令人无法理解的光景。

“是……是在拍电影吗!?”

“不会吧——?”

“是电……电车吗?”

也难怪众人大惊失色。

因为在月台之间,开往御崎市方向的铁轨上头出现了一台奇形怪状的车辆。

白峰车站不是像御崎车站那样的大都会型高架车站,而是建筑在地表之上,一般常见的市郊型地面车站。

一台奇形怪状的车辆从地面当中如同舞台装置一般——说白一点,就如同特摄节目里面从秘密基地起飞一般——自裂开的地面缓缓上升。

前端的车头部分看起来有如撞开城门的破城槌一样尖锐又坚固,车体露出精密复杂的机械构造,就像少了外壳的引擎般,宛如一具摆放在铁轨上面、尚未完成的飞弹或是火箭。

车体到处喷出不知是做什么用途的蒸汽,而且还冒出强烈的淡绿色光芒。

仿佛在冷不防驳斥一面议论纷纷一面凝视这台车辆出现的乘客们一般……

&net!还是要从地——底出才是最基本的啊——?”

从这辆车体之中传出一道震耳欲聋的尖锐声音。

“接——下来,实验终——于要进入最**了!!‘自学的结晶优秀的29182号——晚会之柜’……出——嗯——嗯——!!”

“啪嚓”一个毫无紧张感的声音传出经过半秒,车体上方串连在一起的数个汽笛同时震动起来,出怒吼。车体下方的台车“噗咻”一声猛然涌出蒸汽。金属之间的摩擦声响规律地演奏出缓慢笨重,接着逐渐加为流畅的行驶音乐。

“现——在要出征了!前往期待已久的实——验场所!!”

“叭呜——”汽笛再次同时怒吼。

那部奇形怪状的车辆朝着铁轨的另一端——也就是夜幕的尽头扬长而去,只留下汽笛声与蒸汽。

面对一连串让人一头雾水的状况,挤在月台上的乘客与站务员只能呆若木鸡地目送对方离去。

“探耽求究”丹塔利欧原本位在遥远的距离,隐约才能感应得到的庞大又危险的气息,现在毫不掩饰地,以惊人的度朝着御崎市直扑而来。

虽然这段距离还要花费一段时间才能抵达,不过他正逐渐接近的事实,让火雾战士们心生一股难以言喻的不祥预感。

“原来如此,没想到他本人根本不在这里,难怪会感应不到气息。”

“照——这么看来,躲在车站里面的,应该就是他的‘磷子’——助手多米诺吧。教唆它学会驱动大规模自在法的奇怪手法,然后派遣它来担任前锋部队?”

玛琼琳跟马可西亚斯你来我往地交谈着。

夏娜炽红的灼眼也望向逐渐接近的气息所在方向。

“以那个车站为中心的自在式,是为了保护从远处而来的‘探耽求究’,而不是车站本身吧。”

“这次的规模如此庞大,车站本身很有可能是某个企图的中枢……话又说回来,为什么那家伙会锁定这里作为目标?其动机目前尚未明朗。既然跟调音有所牵扯,想必绝对没有好事。”

夏娜随即表示:

“刚才那股扭曲自在法与飞行方向的力量,会不会在我们准备离开这个城市,前往迎击‘探耽求究’的时候出现的?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等于被困在牢笼里了。”

玛琼琳也跟着接腔:

“只要遍及整个城市的自在法不解除,我们对于直指那个不知道在搞什么鬼的车站前来的‘探耽求究’根本没辙。”

马可西亚斯继续说道:

“不过,现在已经没有什么闲工夫采用刚才讨论的,在封绝中慢慢寻找破坏目标那种慢郎中的做法了。干脆设置一个特大号封绝,一口气把所有事物全部破坏掉好了。”

接着,最后由卡姆辛回答:

“啊啊,那是不可能的。”

“呼嗯,看来,遍布在这个城市的自在法也写入了对于封绝的阻碍……我们刚才再三尝试都失败了。”

身为调音师的火雾战士坐在马路的铺路石上,飘浮在一旁。

宽广足够让他一人乘坐的铺路石表面,描绘着看似可以产生悬浮现象的自在法。底部还残留着些许地表的土壤。

卡姆辛从风帽下方叹了一口气。

“啊啊,看样子,对方不但把整座车站改造成自在式,而且准备得面面俱到。这里有三名火雾战士,却还是被将了一军。”

“呼嗯,火雾战士基本上就是属于容易陷入被动的命运,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最古老的火雾战士听起来像是自我辩解的说法,让夏娜不禁表达出内心的焦躁:

“这么说来,难道要任凭对方摆布吗?”

“啊啊,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要提醒各位,必须认清目前的情况对我们不利,如此而已。”

“以现在的状况还有时间在这里说这些吗!?”

玛琼琳眼见少女的表现一反常态,忍不住蹙起眉心:

“我说你啊,今天怎么有点不太对劲?”

“就——跟某个酒杯一样歇斯底噗!?”

玛琼琳敲了马可西亚斯一记让他安静下来,接着询问临时才注意到的疑问:

“对了,今天那个小鬼头没有跟你一道啊?”

“是啊。”

听到夏娜冷淡的口吻,马可西亚斯立刻恍然大悟:

“哈哈——啊!一定是跟‘密斯提斯’小哥吵架了对不对?嘿嘿嘿!”

“才不是!!”

否定就是肯定。

经过一瞬间的沉默之后,玛琼琳再次面露为难的表情,粗鲁地抓挠头:

“……啊——!虽然不太想承认‘事情就是这样’……不过我觉得可以找那个‘密斯提斯’小鬼头来帮忙——”

“咦?”

出乎意料的提议让夏娜吃了一惊。

“记得那个小鬼头当时可以一眼就识破‘爱染他’最自豪的‘小齿轮’的伪装对吧?所以我在想,虽然我们束手无策,搞不好小鬼头可以看出其中的端倪。由我的跟班所在的‘玻璃坛’的影象,再配合小鬼头的直觉,或许能够想出什么解决办法也说不定。”

“哈、哈啊!这是个好主意。为——啥没有好好管住小哥呢?嘿嘿!”

“少罗嗦少罗嗦少罗嗦!我为什么要站在这里听你们讲这些话……”

对于马可西亚斯的嘲讽,夏娜反射性以激动语气脱口而出,下一刻又不知道如何接腔,于是语尾边得越来越小声。

卡姆辛并不在意少女的反应,而是以火雾战士的身份公事公办加以确认:

“啊啊,那个‘密斯特斯’体内藏了什么样的宝具?”

亚拉斯特尔简明扼要地回答:

“是‘零时迷子’。”

“!……哎呀呀。”

“呼嗯,这可是一件不得了的宝具啊。”

见两名调音师讶异的模样,夏娜暗地做出复杂的反驳:

(不只如此,悠二有更厉害的地方——)

仿佛代替她说出内心话一般,玛琼琳开口表示:

“那小鬼头表现得的确很不错,虽说战斗力完全上不了台面,头脑倒是挺聪明的。”

“这位小哥胆子也真够大的,在面对那个‘千变’的时候还会故弄玄虚跟他单挑,这次应该也会有所表现吧?”

对于这两人坦率地夸奖别人,两名调音师一方面感到意外,一方面表示赞同:

“啊啊,能够向‘千变’挑战……原来如此,的确是相当不简单的人物。”

“呼嗯,既然我们现在束手无策,不如找到他本人,跟他谈一谈吧?”

听到别人对悠二赞誉有加,夏娜打从心底感到骄傲又开心。

“……”

但是同时,也对于由他人口中提起悠二的事情,自己却完全说不出口而感到难过、不甘心。

玛琼琳并不知道内心的烦恼,继续说道:

“总之,我看还是先找到那个小鬼头,再把他带到‘玻璃坛’去,他现在人在哪里?”

(只不过共同作战了一次而已,就摆出一副很了解悠二的样子……)

基于这股不可理喻的怒气,夏娜犹疑着要不要回答。

这个时候,亚拉斯特尔回答:

“应该在河川用地。”

“……”

夏娜甚至对于他人谈起他,可以说得那么肯定,那么正确也感到些许地不满。这个感觉让她对自己产生自我厌恶。

“那么,小鬼头今天是什么样的打扮?”

玛琼琳来到表情凝重的夏娜面前,手掌往前伸出,掌心迸出深蓝色火焰。很快的,火焰当中映出坂井悠二的影像。那应该是以前“爱染兄妹”前来攻击之际,他身穿学生制服的模样。

“啊……”

经这么一问,夏娜一时不知所措,只好努力回想。然而,脑海只浮现出他愤怒的脸庞与诧异的表情而已。越是焦急地回想,内心越是充斥先前与他争吵的画面。

于是,亚拉斯特尔再次代为回答:

“黄色衬衫,跟牛仔裤那一类的长裤。”

“啊,是吗?就是这种感觉吧?”

玛琼琳简短应道,接着调整影像,转换成接近今天的模样。

看到那个影像,夏娜整个人又变得十分消沉。她从刚才就对自己情绪不受控制的起伏感到无所适从。一想到悠二,就无法冷静下来。一向视自我克制为一种美德,更是精神上一大支柱的少女非常不喜欢这种感觉。

(这也是“无法克制的心情”吗……?)

可笑的是,她在内心询问“曾经教过她”这句话的穷凶极恶的“使徒”。当然不可能得到回应,甚至觉得,那个外表像个少女的“使徒”会抱以恶意的讥嘲。

“啊啊,好年轻,‘真是可怜’。”

“呼嗯,那么我们就把这个影像收下了。”

贝海默特说完,卡姆辛随即伸出缠绕着绳结型神器“萨比亚”的左手掌。深蓝色火焰流窜至他的手掌,被吸入的中途转变成属于他的褐色火焰。

传达的作业结束之后,玛琼琳顺便从“格利摩尔”抽出一张签条,抛给卡姆辛。

“这给你们通讯时使用。”

“啊啊,那就多谢了。”

对于对方的道谢置若罔闻,她径自朝着位在“玻璃坛”负责倾听的田中说话:

“听清楚了吧?我等会就带客人过去,等启作到了再通知我,要切断咯!”

“是、是的。”

田中感到有点纳闷,总觉得另一名火雾战士的声音很耳熟。

(“启作”?)

这个好像在哪里听过的名字也让夏娜微微侧着头。

将御崎市分割成东西两半的大河流——真南川,其东岸也就是商业区郊外,有一处由旧地主阶级的住户集中群居的区域。相对于随着商业区的展而逐渐扩充的真南川西岸的住宅区,这里被称为旧住宅区。

基于这个展的背景,这里大多是名门世家的大宅邸,从大马路转进来不久,放眼望去全是围墙与大门,形成另一个不同的世界。

其中拥有数一数二的占地面积的宅邸后门,冒出一个奇怪的物体。

那是一台维修汽车专用,相当坚固的手推车。

一名身穿浴衣的瘦削少年正努力推着手推车。

正是让玛琼琳与田中担心其安危的佐藤启作。

“混蛋、可恶~~~!!”

咬紧牙关拼命忍耐,汗水沿着脸颊滑落,就这样推了数十秒钟,佐藤才好不容易把手推车推过后门门轨的凸起部分。

“呼、啊!?”

岂料,由于本身重量太重与横越门轨之际的力道,手推车迅滑到宽广的路面,不过很快就停了下来。因为摆在上面的物体实在太重了。

手推车上面,摆着一把巨剑。

仅仅是一把巨剑而已,与手推车沉重迟钝的度完全不相称。

“——呼、呼、可恶。”

佐藤汗流浃背,坐在手推车上。

看着摆在手推车上的巨剑——也就是“红世”宝具“吸血鬼”布罗特萨奥格,脸上露出喜怒搀半的表情。

(要使用吗……?)

想起数分钟之前所获得的快感,受到那股诱惑的驱使……不过,紧接着连忙粗鲁的摇头,警惕自己不可以任意浪费宝贵(应该算是吧,他自己这么认为)的力量。

(绝对不能随随便便乱用……必须等到“紧要关头的时候”才行。)

心思一转,他再次推着手推车。宛如想要壮大气势一般挤出声音:

“等着瞧吧~!可恶的‘使徒’~!咯、嘿咻~!!”

声音中隐含着无庸置疑的笑意。

强烈的笑意,表露出莽撞无谋的勇气以及准备付诸行动的激昂心情。

把普通人绝对无法挥动的巨剑摆在手推车上,佐藤启作再次前往目的地。

也就是遭到“红世使徒”占据的御崎市车站。

他所仰仗的,只有一张紧握在推着手推车把手的手中的签条。

“你好点了吗?吉田小妹妹?”

坂井千草一边说道,同时把装有果汁的纸杯递给坐在石梯上的吉田一美。

“是,是的……谢谢伯母。”

吉田以好不容易才停止颤抖,却一直无法摆脱僵硬的手接过纸杯。

“不用客气,跟我一起来玩的女孩子也是临时说‘有急事’,然后就不见了……本来想去找人,结果我自己却好像迷了路。在这么拥挤的状况之下,反而没办法按照平常的感觉走路。”

“……是这样吗?”

即使遭遇刚才将人们交换位置的异常变化,受到那股诡异的平静波动袭卷的人们,也会如同现在千草所认定的一般,自己随意找个借口把这个现象合理化。

吉田理所当然明白这一点,她很清楚正因为协助卡姆辛的调音工作,所以自己可以感应得到。现在四周包括千草在内的一般人们,从刚才开始不断重复着:被怪异的烟火吓到,然后又恢复平静的行为。

然而,“相较起这点小事”,吉田现在内心占据了更为惊人震撼的事实,因而令她喘息不已。感觉胸口的皮肤之下好似塞了一个铁块,重得连走也走不动。不敢相信前一刻还跌跌撞撞地跑了一大段路。

“不过,迷路也是个有趣的经验,还可以帮助陷入苦恼的女孩子。”

千草面带微笑,也跟着坐在一旁。

吉田对她这个动作感到紧张,声细如蚊地再次说道:

“谢谢伯母。”

“这句话,你已经说过好几遍了呢!”

千草将吉田吞吞吐吐的道谢一语带过,并不放在心上。

“……对不起。”

“这句话我也听腻了喔!”

“……是的。”

千草从少女畏畏缩缩的可爱模样,看出其中的阴霾。基于身为父母的责任,针对这一点仔细加以询问:

“阿悠不是跟你一道吗?”

这个预料之中的问题让吉田全身微微打颤。

她的反应让千草自然而然觉得不太对劲:

“阿悠跟你生什么事了?”

“没有。”

吉田随即紧紧闭着嘴,没有继续说下去。

“……”

吉田这副宛如将顽固具体呈现一般的态度,反而让千草产生乎纳闷之上的担忧。于是以再三确认的语气询问她:

“真的吗?”

“是的。”

答复本身相当肯定,但听起来只觉得是一口咬定。不愿意聊太多的心态太过明显。

内心的担忧越加沉重,基于父母管教方面的问题,千草再三追问。

“阿悠他对你做了什么?”

吉田起初不太了解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啊——?”

接着终于现遭到严重的误解,一时不知所措:

“不……不是的,坂井同学……不是这样的——真的!”

千草凭借敏锐的直觉,明白这段话的认真语气并不是作假……然而,同为女性,了解男人的她为了谨慎起见……

“恕我冒犯一下。”

“呃,啊——”

千草以触摸方式仔细检查讶异的吉田的衣领、腰带与衣摆有没有出现凌乱痕迹。即便是惯于穿着和服的她似乎也找不出除了跑步以外所造成的其他皱折,因此身为一个母亲,同时也是关心少女的女子终于松了一口气:

“呼,太好了。”

“伯母,坂井同学不是那种人……”

虽然明白不能以这种态度对别人的母亲说话,吉田仍旧表示抗议,千草不由分说地摇头表示:

“就算不是‘那种人’,危险就是危险。年轻人一旦冲动行事就会克制不了。原因就在于阿悠还很年轻。别看他平常‘那副德性’,绝对不可以粗心大意。女孩子必须自己保护自己的状况比男孩子还要多出许多,千万小心。”

“是、是的。”

吉田虽然觉得对方完全会错意了,但听了这段语重心长的言只能顺从地点头。内心的某处也期待着:

(如果,真的遇到的话……)

并不是希望遇到千草所担心的那种状况。

如果自己是处在那种可以让自己内心做出明确决定的情况——遇见坂井千草,跟她谈话的机会为什么偏偏选在这个时候出现——她如此强烈认为。

(现在什么话都不能说,到底应该怎么说才好?)

因为现你的儿子已经死了,所以受到打击之类的话尽量避而不谈也无法说出口。当然,对方应该不会相信,最重要的是自己到现在还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那么,是不是他对你说了什么?”

“……”

吉田还是无法回答。

从头到尾包括得知坂井悠二是个火炬这件事情在内,“只不过”是她自己自找罪受然后吓得逃之夭夭。重点根本不在于他做了什么。

千草并未强行要求得到答复,而给予烦恼的少女充足的时间。

不知经过多久的时间,眺望着庆典活动景象的吉田,从其中注意到一个娇小的少女。一头长,身材娇小……很快地那名少女一转过头,她马上就现是别人,不过刚才仍然吓了一跳。

(为什么在这个时候……)

当她好不容易能够稍微静下心来思考,脑海却浮现了一个身影。

(会想起小缘……?)

那名少女是她的同班同学,果敢、强悍、聪明、可爱……非常帅气,每次看见她就会产生自卑感。

(为什么呢?)

明明在思考悠二的事情,思绪怎么会转移到她身上。

那个少女……虽然身材娇小却充满威严,远过外表可见的部分,甚至连看起来非常年幼的外貌,都散出十分强烈的存在感——

(!!我知道,那种人跟那种感觉!)

没错。

同样看起来年幼,体内却蕴含了惊人力量的少年。

将自己带离安逸日常生活的少年。

火雾战士卡姆辛。

他跟平井缘一样的。

(小缘……?)

内心深处的资讯逐一衔接起来。

小缘跟悠二根本没有什么进一步认识的机会,从某个时期开始,突然变成理所当然的好朋友——可以感觉得到,两人之间虽然常常吵架,其实感情很好这种不可思议的关系——不只在学校,两人的住处非常接近,甚至可以一起在早上慢跑——听到自己要向他表白的时候,她突然变得非常生气——

这个名叫平井缘的少女。

她是自己的朋友。读幼稚园的时候一直同班,大班才艺表演的时候还在自己身旁跳舞,小学跟国中不同学校,在进入御崎高中之后又是同班,所以经常在一起——聊天?——————有这回事吗?

应该有才对,但为什么会觉得这个印象“很奇怪”?

(……就跟看见那个充满火炬的世界时一样……)

让她看见那个景象的卡姆辛所说的话,不断窜进自己脑中。

这个城市曾经遭到吃人魔的攻击。那个吃人魔已经被歼灭了。而歼灭吃人魔的同志仍然留在这个城市。

同志,也就是跟卡姆辛一样是火雾战士。

(……)

“跟卡姆辛一样是火雾战士”。

(……我现在在想些什么……?)

直觉已经做出答案。

(……小缘是……?)

不过,就算真是如此,仍然不能明白。

“火雾战士跟火炬”?

(小缘跟——)

卡姆辛跟贝海默特说过,火炬就是“已经死去的人类的残渣,会在不知不觉间熄灭,为了掩人耳目的替代品”。

会有人“喜欢上”这样的“东西”吗?

回想起少女与自己面对面的模样。

那是一场心与心的直接谈判。

双方都不想输的正面对决。

那个时候绝对不是玩假的。

她可以肯定这一点。

(一定有什么原因。)

吉田一美感觉从悲伤之中找到了答案。

(即使知道“真相”还是很喜欢……“这样的坂井同学”。)

彼此认定为唯一的敌人,对方的强烈心情给予她力量,使她得以在绝望的边缘及时踩住刹车。

(既然小缘做得到,我不可能做不到。)

透过对方强烈的情感,自己的心情也跟着沸腾起来。

唯一在意的是,真的可以这样没关系吗?

可以不顾一切喜欢一个人吗?她需要信心。

“啊……”

“什么事?”

开始心想,不知道可不可以直接询问,因为对方也是少年的母亲。

不过,吉田很想询问这位就不同意义来说,与火雾战士同样明白“这个世界的真相”的女子。希望获得她的答案,继续在或许只会承受打击的地方努力前进。

是的,还是很喜欢。

所以感到痛苦。

(——我喜欢坂井悠二同学——)

不是脆弱得会突然消失的心情。

直到现在,仍然十分强烈地喜欢着。

“……”

不久之前,迈出步履,陷入绝望,转身逃离。

这样的自己还是学不乖,依旧抱持微弱渺茫的希望,然后再一次……

脑海浮现卡姆辛说过的话……就在她遭受绝望的打击之后,少年的话语依然清晰鲜明地浮现。

(——“就算如此,我还是会选择我认为最好的决定。”——)

吉田一美没有向对方撒娇、期待、依赖……

而是抱持足以承受答案的决心,第一次前往迈出步履。

选择了自己认为“最好的”道路。

“……就算……”

“?”

吉田先深吸一口气,谨慎地挑选抽象的字眼,不让悠二的母亲千草明白话中的真正含意,然后继续说道:

“就算完全无法改变,根本无能为力,不过,还是很喜欢。”

完全不像疑问句,十分精简省略,是她如同誓一般的真实心情。

听了她这段话,千草对于坦然说出自己心情的少女表示敬佩,因此她也同样不断简化自己内心的答案,不要搀杂太多无谓的想法。

她大致可以明白少女这个问题的含意。

也知晓与少女竞争的另一名少女。

然而,面对如此认真殷切的问题,不可能不给予答复。

千草心想,就把这个答案同时告诉她们两人吧。

单凭别人给予的答案,并不能转换成力量。力量必须由自己付出才行。两人的胜负,从向对方表白自己的心情开始就等于一切付诸行动……她很清楚,关键决定在自己要不要采取行动。

她已经把这一点告诉夏娜了。

所以现在,也要告诉吉田一美。

千草将答案整理完毕,然后凝视吉田的双眼,开口答道:

“重点是现在喜不喜欢,如此而已,其他方面其实并不重要。”

“……”

不像问题的问题,得到了不像答案的答案。

吉田接受了这个答案。

“……谢谢。”

然后再一次,这次带着深深的感激以及对于未来的想法回答道: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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