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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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被拉黑了吗?”越闻博瞥了一眼,很确定地指着屏幕说:“就是被拉黑了,上面都有红色感叹号。”
裴司琛关上手机,镇定自若地问他:“你什么时候回西南?”

越闻博还真思考了一番,想了想说:“没几天就要走了,怎么了。”

“我让陈助理给你订飞机票。”

最近都是雨天,雨季比往日来得更早。向晚的风都飘着秋意。

离开裴司琛后,南嘉恩先是去找了林泽。林泽也没多问他别的事情,很热心地让他借住到自己家里。

林泽终于和杜宥城在一起了,不过因为林泽骗他有男朋友这件事,杜宥城一个人生了几天的闷气。

南嘉恩找了好几天工作,面试官问他这几个月的空窗期是在做什么,他回答不上来。

林泽知道后,拍着桌子说:“你还真是老实人,随便往上面编一个工作不就行了,不然就写我爸的公司好了。”

“你别太老实,大部分人都很水的。”

可能是因为林泽的帮助,没几天就收到了一家公司的面试,又或是这家公司刚好是在活动期间,非常缺人,招了南嘉恩做执行工作。

尽管知道永远也满足不了甲方的需要,但是南嘉恩还是非常积极地工作。这种跑腿、干苦活的工作也只有他任劳任怨,每天连轴转之后,他有一种淡淡的平静感。

好像真的回到了正常生活,可以出行自由,身边也有林泽可以聊聊天,但是每晚睡之前还是觉得不真实。

南嘉恩有点恍如隔世,每天醒来都会一个人发会儿呆,或是坐在沙发上,拿着杯子站在桌前,或是独自站在阳台上,当时间来到八点整,就像一颗石子掉入死水里,慢慢泛起一个突兀的水圈。

他严谨地把要用的东西都好好地放在新买的挎包上,坐上繁忙的三号线地铁,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地做着随时会被pass掉的前期准备。

林泽的朋友开了一家店,最近已经装修好了,邀请他去新店开业活动。于是林泽又带上了南嘉恩。

去了才知道是gay吧,南嘉恩着实摸不着头脑,问旁边的林泽:“不是咖啡店吗?”

“他跟我说在卖咖啡、苏打水、啤酒……”

事实上,林泽就记住了前面几个字,但确实这里也有各式各样的餐饮服务。

老板是一个身材高壮的同龄人,穿着个黑背心,正在门口招呼着客人。看见是林泽,直接狠狠地拍着他的后背说:“林泽,好久都没看见你了。”

另外一个朋友打岔:“听说林泽最近在谈恋爱呢?”

“是他吗?”有人往南嘉恩递了狡黠的眼神:“林泽,你口味变化真大。”

“啧,说的什么话!这是我朋友啦!”林泽连忙揽着南嘉恩的肩膀解释道。

聊过一会儿天后,林泽悄悄跟南嘉恩说:“我们就喝个小酒,吃个小零食,然后偷偷地溜掉。”

南嘉恩点头说好。

老板邀请他们去二楼的看台坐着,说还请了一个摇滚乐队。

“这人有好多粉丝呢。”林泽指了指台下围着聊23岁还平胸问题的一群小0,他们身材管理得很好,细腰翘臀,林泽忍不住吐槽道:“做0真卷。”

台下络绎不绝,也有几个漂亮男生在舞台上表演节目,伴随着音乐旋律,林泽不好好坐着了,也跟着节奏晃手晃脚。

玩到凌晨,想提前溜走的林泽却兴致盎然,没有一点离开的想法。单看南嘉恩好好地坐在沙发上,但其实已经睡了好一会儿了。

这个时候,林泽的手机震动了几下,南嘉恩帮他看了一眼,表情立马变得紧张,周边音乐太大声了,他提高音量告诉林泽:“是…是杜医生的电话。”

这句话顿时让一个活泼的人吓到四肢不健全,林泽脸色大变,他可没想到杜宥城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

“怎么办?我今天跟他说会在一点前回家的…要死了,杜宥城每天不是会在十点之前准时睡觉吗?”

然后一看时间,已经是三点过了。

林泽看似淡定地任由手机自己在桌面上转了转,果断地做了决定——马上回家。

回家之前还去上了个厕所。

回来的时候发现老板正站在南嘉恩面前聊天,他是笑着的,两个似乎是在聊一个很有趣的事情。

在泛着烟酒气的人群里,大部分人要么是趴着、躺着、歪着,南嘉恩却坐得很正,表情呆愣,双手好好地放在膝盖上,也不怎么接话,只是坐着静静地听。完全没有被淋上世俗喧嚣,清澈的眼里露出一丝不安,不时身子因为老板的接近往后退着。

当看到老板想伸手去碰南嘉恩的脑袋时,林泽低声骂了一句,快步走过去推开那人的手臂。

“林泽,你来这里光是蹲厕所了?”老板被推开了也并不生气,乐呵呵地说道。

“什么啊,谁会喜欢你店里的马桶似的,嘉恩,我们该走了。”

林泽拉着南嘉恩离开的时候,南嘉恩却告诉他,“你朋友刚刚给了我微信号……”他还是第一次被要微信,非常无措。

林泽顿时停下脚步,“完蛋了,你被他看上了。”似乎南嘉恩沾上什么脏东西一样。

又低声说着他的坏话:“他可是个海王,害人不浅,你别被他迷惑了”

“我没有加他微信。”

“那就好。”林泽松了一口气。

“他…他还给了我两颗糖。”南嘉恩把自己的手心递了出来,不知道拿这两颗糖该怎么办。

糖果从这一刻变成有毒的了,他边走边说:“这里的东西你要留个心眼……哦,是柠檬糖啊,那没事了。”于是径直往嘴里塞了颗来历不明的糖。

两人一走出门,还没走几步,迎面就碰上了杜宥城。

两人还没见过杜宥城这么可怖,一脸沉意,明明双手都插在兜里,却像手里拿着手术刀一样,好像要杀人。

“你…你怎么来了?”林泽结巴了,嘴里的糖也不知道该推向口腔哪边,“我打个车就回去了。”

光是离着几步路,杜宥城都能闻到他身上的酒味,被林泽夸过的性感的眉毛正紧皱着。

又想起杜宥城不喜欢他喝酒,林泽立马想为自己减少点罪行,柠檬糖都吐出来了,急忙说:“都是被里面给熏的,不信你问南嘉恩,南嘉恩是不会撒谎的。”

南嘉恩就像敲木鱼脑袋一样点点头,“林泽没有喝酒的。”

杜宥城没问这个,倒是问道:“你不是跟我说已经上床睡觉了吗?”

“那不是…又醒了。”

“林泽,你又骗我。”杜宥城沉下脸,掉头就走。

林泽连忙追上去,抱着他的腰祈求原谅,“这不是…你有洁癖不喜欢这种场合嘛,我那朋友都邀请我好几次了,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啊,我在里面很本分的,不该看的也没看…不该做的也没做,杜医生你别把自己气伤了。”

从后面看,林泽跟狗皮膏药一样挂在杜宥城身上,杜宥城不得不甩甩胳膊往前走,又不得不停下来问:“林泽,你放手。”

“不放。”林泽真挚地说道。

“你多大了?”

“你是嫌我年纪大吗?我觉得我还挺年轻的……”

“放手,我要回家了。”杜宥城看似不想搭理他。

林泽急忙说道,“那带我一起回家吧,我怕你一个人回家会孤独。”

他还给南嘉恩挥手道别:“嘉恩呐,对不起,今晚得让你一个人回家了。”

杜宥城又不知道在跟林泽说什么,林泽一副死缠烂打的样子,把他的衣袖都弄得一团糟。

等他们跨过一条街,南嘉恩终于听清林泽说的话,稍微有些延迟反应,说:“好的,林泽。”然后一个人打车回去了。

林泽这一走,就在杜宥城家里住了三天。本来还想多住会儿,又被林母一通电话叫回家吃饭,说是怕他辛苦,特地给他烧了一桌好菜。

林泽从家里回来带来了好多好多吃的,都是林母给他准备的。他提着两大袋肉塞进冷冻室,累的气喘吁吁。两人对于这些肉类都不会处理,最后请来了杜宥城来做饭给他们吃。

两人坐在沙发前的毯子上打游戏,南嘉恩根本没玩过,正好,林泽就喜欢跟新手一起打游戏,很有游戏体验。

杜宥城端着盘子出来,于是林泽扔下手柄跑去饭桌前等着吃饭。

南嘉恩去厨房拿碗筷,一进厨房有点小小的震惊,因为做过饭的厨房被杜宥城收拾得依旧崭新干净,像是没有使用过一样。

就连厨余垃圾也被专门放在一个袋子里系好了。

杜宥城问林泽平时做饭还是点外卖。

林泽吃得狼吞虎咽,咽下一块排骨肉啊,“平时当然会做饭啊,外卖太油腻我不喜欢吃。”

他一直想要的黑胶唱片机终于有人买来送给他了,林泽应该是很开心的,拉着南嘉恩在客厅中央跳恰恰舞。

最近网上有一个外国小女孩跳舞的视频很火。

林泽也学着:“….ready go !one two three qia qia qia”双手一摇一摆地划来划去。

可能林泽是陷入了疯狂的恋爱期,每天都有用不完的力气,身上不是熏鼻的消毒水味而是粉红草莓的甜味,像苏打水一样滋滋滋作响。

南嘉恩不会跳舞,林泽拉着他转圈圈,这让他头晕晕的。一旁的杜宥城显得很落寞,明明送礼的是他,但是快乐都是他们二人的。

经常有被无故牵扯的麻烦事,一些和南嘉恩没有关系的破事儿总会被领导带着一起说。

南嘉恩只会做事不会说话的发锈的脑子像破了口子,透风,一时想不起为自己辩解,他一直都是如此,以为沉默着就好了。

这天同事梁安又想让他帮忙。

去租设备的路上,南嘉恩在小商店冰柜里拿了一瓶冰的矿泉水,平时做这种跑腿的事情他不会浪费时间,但是今天他站在店铺门口纳了会儿凉。

喝下冰冷的水,那种紧张又莫名为着点虚无缥缈的事情焦虑的心情慢慢平缓下来,在很久以前,他会想着,无论怎样都要好好地活,一个人可以孤独地活,两个人陪伴着可能会更好但也会更差,活在当下对于南嘉恩来说是一种被生活淹没的平常心,但是现在,他突然不那么想了。

他突然不想再忍受了,于是喝了半瓶凉水再慢慢地回到场地。

梁安又想提前下班,把一堆杂事推给南嘉恩做。

南嘉恩目光一扫:“梁安,这批东西应该是你负责。”

“那我们不是一个团队嘛,你大好人帮帮忙,我晚上还要去东城吃饭,那多远啊。”

梁安以为南嘉恩又会沉默着接受,却突然被人扯住了手臂,他反问道:“你干嘛?”

随即南嘉恩静静地看向他,眼里有一种寂寥和消沉,好像很无所谓这个小世界伪装的平和了,他开口说道:“梁安,你是觉得我很闲?”

南嘉恩说话依旧是慢悠悠的,也没有逼迫感。但没来由的,尽管还在室内,梁安却有一种背后袭来凉风的刺骨感,阴森森的,像是一个人面对夜里的羊肠小路。

他第一次遇见一向好欺负的南嘉恩变成这样。

于是他拉开南嘉恩的手,伸长脖子,心虚地说:“这点小事儿你都不乐意那就算了。”

即使每天连轴转,南嘉恩也没有觉似的,他以为离开裴司琛这种情况会变好,但是也没有什么区别。

十一月初,又是个风萧萧的深夜。

聚完会,南嘉恩没有留太久,打了个空车到小区门口。

小区门口不让停车,过久会被罚款,但有一辆车好像无所谓罚款费一样,遗世独立地停在对面马路的路上。

风里,那张罚款单独自飘零。

南嘉恩不可能注意到这些地方。他一边踢着小石子一边往前走,在即将回到小区的时候,半条腿又收回来,去旁边的便利店又买了几瓶冰镇的水,顺便给林泽带了最爱的薯片。

单从远处看,他穿着一件稍微薄的黑色外套,走在街灯微浅的夜风里显得格外孤单,但是他本人心里却是沉甸甸的,那种朴实无华的满足感,可能是买到了想买的东西,并且今天还发了工资。

这样看来,南嘉恩的生活虽然平淡但也忙忙碌碌地往前走了。

裴氏集团办公楼。

说是要开会,裴松在会开到一半才姗姗来迟,对此坐在主位的裴司琛没有说什么。

关于车祸的调查,避开了警察终于有一点发现,肇事司机曾经在事故发生前一周和裴松的手下见过面,这个司机爱赌博,欠了一屁股债,上个月竟然都还完债,债主也不去找他麻烦了。

裴松太想坐上裴司琛的位置了,他一辈子等着裴长升早点死,裴长升死后,出乎意料的竟让他那不成器的儿子裴明成当任董事,他不理解,裴长升却认为他太趋于利己。

他想,放他妈狗屁,裴长升从小就偏爱那没出息没胆量的裴明成。

而终于等到裴明成主动离开,又不知道从哪里跑来他的儿子。他对裴司琛和裴明成的血缘关系保持一定的怀疑,因为裴司琛的处事风格简直和他爸完全不一样,以前裴明成还会让着自己,避开他的锋芒,但是裴司琛最近老是撞在自己的枪口上和自己作对,还否决了自己做了很久的风口项目。

终于他找到了一个机会,但却忽视了赌徒的性质——钱可以控制他的一切,货车司机又跑去赌了,把裴松给他的钱都输光了,最后被陈景良盯上了。

裴明成和徐妍离开之前,曾经专门找裴司琛谈过,凡事都要留一点余地,要为自己考虑,不要做事做绝。

但是裴司琛不那么想,他做不了息事宁人。

开完会,裴司琛和裴松一起走进电梯。陈景良想跟上去,却被裴司琛示意离开。

电梯逐渐往下,数字一直在降。

裴松亲切地慰问:“侄子,你腿怎么样了?”

“挺好的,大伯不用担心。”

“我一个朋友专门是做调理的,好多人都跟他预约,要不要我把他推荐给你?”

“是吗?”

“这人技术真心不错的,那里环境也很好……”

“大伯。”裴司琛突然偏过身看向他,没来由的,电梯里灯光闪烁了一下,在短暂的阴影里,裴司琛眼里蕴藏着笑意,透着阴鸷和险恶。

“怎么了?”

“大伯,我记得你有两个儿子…一个在加拿大已经结婚生子了,另外小的那个,还在英国上学是吗?”

裴松皮笑肉不笑,温和着问:“司琛啊,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大伯以为我被车撞了,记性也不好了?”电梯里面有一面镜子,反衬出裴司琛眼里淡淡的冷光,“我只是突然觉得,要报复一个人就应该对他的子女下手,岂不是更直击疼处。”

“侄子是不是太高看自己了。”裴松渐渐表情凝固。

“大伯。”裴司琛语气就跟点菜那样随和,“考虑到我们之间这点儿血缘关系,给你打一个亲情折扣,大儿子还是小儿子?腿还是脑袋,你都选一个吧。”

“你在说什么……”裴松还在装着听不懂。

裴司琛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上面还留有印子,吐字清晰道:“我躺在手术台上的时候,就很想让大伯也体验一下这种感觉,真是很难得的体验…但又怕大伯年纪太大撑不过去,毕竟大伯比我大了一轮…”

”裴司琛!你以为你能做什么?”裴松依旧气势不浅,“我活了那么多年还能被你威胁?”

电梯已经到达一楼,陈景良已经坐另外一个电梯到了一楼等待。

裴司琛慢慢走出电梯,语气低沉:“大伯我这不是威胁,而是在和你好好商量。”

“前段时间我已经派人去了国外,也只是个打电话的功夫,你的小孙子可能在上学路上跑着跑着就走掉了…你那小儿子也搞不好被大货车突然撞上了,前几天我还专门翻了一下日历,觉得十四号这个日期特别好……”

眼看着电梯门就要闭上,裴松连忙用手挡着,整个人就像被霹雳击中一样,脸上的横肉抽搐不断,眼珠子几乎是要蹦出来了,他咬紧牙关,压抑不了心里的惊慌:“裴司琛!你不要太过分……”

“事到如今,我也没有什么好在乎的,你以为就你收买的司机为了钱不要命?”裴司琛目光暗淡,“大伯,你自己看着办,就这个月吧,痛苦地做个决定好不好?”

“另外,找个时间把退休手续办一下。”裴司琛低声说道,随后走向大厅。

他回过头看了一眼怒火攻心的裴松,相比之下,他显得神情悠闲,眉宇微微施展开来,尽量脸上还有长久以来的深思熟虑挂在脸上,却在眼下减轻许多。

同月底,有人听说裴松在爬山的时候摔了一跤,把右腿给弄骨折了,完全走不了路。并且终于在一个稍微晚一点的年龄办了退休手续。

而这天南嘉恩晚上回到家,突然停在单位楼下,前面正站着陈景良。

“陈助理?”南嘉恩觉得这身影过于熟悉。

陈景良转过身,看见他担忧又疑惑的表情,说:“别担心,这里只有我一个人。”

“最近还好吗?”他问道。

南嘉恩点点头,说:“挺好的。”

陈景良从身后拿出来一袋药,说:“裴总怕你睡得不好,叫我给你带这些东西。”

“不…不用了。”

“那我回去肯定要被骂了,或许还会被扣工资。”

南嘉恩有种被强塞东西的感觉。

他其实早就想到裴司琛会知道他在哪里,只是没想到那么快就来了。陈景良也想不通为什么有人会送玫瑰花,但也有人送一袋觉得人家还有病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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