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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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嘉恩回到家后,发现裴司琛已经提前回来了,正在做晚饭。
裴司琛如果不太忙的话,会亲手下厨。

南嘉恩放下背包,也走进了厨房,问道:“要我帮忙吗?”

裴司琛背过身,说:“不用,马上就做好了。”

他做了三道菜,水煮虾、炝花菜和土豆煎牛肉。

南嘉恩便洗手,舀了两个人的饭。

明明裴司琛工作也很忙,却也会抽空来做晚饭。于是南嘉恩开始想着要去学做饭了。

以往他都是在餐馆解决的,常常是点上一份十几块的盖饭。在高中,裴司琛就经常做饭的,那个时候徐妍常常不在家。

饭桌上两人都不怎么说话开腔,只有筷子和碗的小小碰撞声。

看到南嘉恩只夹着菜,裴司琛二话不说给他夹了块牛肉。

这是南嘉恩在南家养成的习惯了。

他有些受宠若惊,说了声谢谢。之后,也慢慢去夹肉来吃了。

睡觉之前,裴司琛还在书房里呆了很久。直到躺上床后,南嘉恩近距离又看到了裴司琛眼底的青色。

“司琛,你最近没有睡好吗?”他问道。

裴司琛本来是闭上眼睛,又睁开了,“为什么这么问?”

他最近并没有问。

“看你都有黑眼圈。”南嘉恩轻声说,“司琛,你最近…工作顺利吗?”

裴司琛觉得今晚的南嘉恩话有些多,并且问的问题很奇怪。

“还好。”裴司琛回复的言语总是那么惜字如金。

南嘉恩将被子慢慢往上拉了拉,便不再问了。

但是他决定休息日去一趟南家。

南嘉恩入睡总是很快,一方面是因为他常常加班,工作量很大,另外一方面是因为裴司琛就躺在他身边,很有安全感。

而裴司琛侧过身,静静地盯着睡得很好的南嘉恩,他听着那轻轻的呼吸声,也觉得犯困了。

南嘉恩睡相很好,不怎么动,偶尔晨起的时候,他的手臂会不小心碰到裴司琛的肩膀上,或是胸膛上,紧贴着,十分暧昧的样子,始作俑者便会悄声收回那作乱的手。

说不清楚为什么裴司琛会让南嘉恩睡在他的旁边。

那可能是,南嘉恩表现得十分纯良,即使睡在一起,也会适时保持距离感。

周六。

南嘉恩坐上出租车后,才跟裴司琛发消息说,自己有事要回一趟南家。

对此,裴司琛回复道:“好,我知道了。”

他们仅有的聊天就像聊公事一样客气。

裴司琛突然将聊天消息往上拉,发现南嘉恩发的最多的消息都是,“司琛,你今天回来吗?”“你多久回来呢?”这样的话术。

而裴司琛永远都是回答者,他几乎没有主动联系南嘉恩的时候。

这时,越闻博满脸疲倦地走进了办公室,瘫坐在沙发上,苦着脸:“哎哟喂,晚上又要被那群老家伙灌酒了。”

裴司琛关上手机,只当越闻博是透明人。

转眼想到南嘉恩突然决定要回家,他提了一句:“南嘉恩今天回去了。”

越闻博眼睛一下子亮起来了,他说话没过脑:“我就知道他会回去….”

“什么?”裴司琛抬起头。

“阿哈哈哈,我说啊,我早猜到他要去南家了。”

三言两语间,越闻博就被套路了。

“越闻博,我还没告诉他这件事。”裴司琛提醒道,眼神变得冷冽。

事实上,随着两人的同居生活,他已经淡忘了这件事,虽说东区地皮十分重要,但他已经有了两手准备。越闻博突然打破了局面,这让裴司琛有些措手不及。

越闻博最怕裴司琛这样的目光了,举手示意投降,“好嘛好嘛,是我…我那天去找南嘉恩了,说了公司的情况。”

他一鼓作气般:“但是事实就是这样啊,这多么好的关系网啊!东部新区那块地皮哎!多少人死死盯着这块肉,并且你不就是为了中标才会和南嘉恩在一起的吗?”

越闻博越说越愤慨,激动的都开始站起来了。

过了好一阵子,裴司琛的头靠在了椅背上,谓叹了一声,手上去摸索打火机了。

外面的助理敲了敲门,在越闻博转身离开的时候,他听见裴司琛悠声说:“是,你说的对。我确实是为了目的和他在一起的。”

有什么不好承认,不好说开的。他就是一个自私的利己主义者。

“你做的很好。”他对越闻博说道。等人离开后,助理也跟着越闻博走远了。

裴司琛慢慢垂下眼,视线忽明忽暗。

南家如今变了些样子,许艳喜欢中式风,便请人在院子里修了一个雅亭,旁边就是一条人工河,假山上还有小小的瀑布。

树都长高了。

知道南嘉恩要回来后,许艳感到意外,她坐在客厅沙发上,翻阅着几本诗文。

“母亲。”南嘉恩站在门口问好。

许艳不紧不慢地问道:“你怎么想着突然回来了。”

房子四周都安静得过分,南嘉恩甚至能聆听到自己的心脏声,在印象中,许艳总是很漠然苛刻,容不得他犯半点错,这几年许艳心气变了,不爱穿亮丽的衣服了,总是穿着素雅的淡色衣服。

面对许艳,南嘉恩始终是低眉顺眼。

“…我有事来找父亲。”

“他就在书房。”许艳合上书籍,这时候陈姨端着一碗百合莲子粥走了过来,放在了小桌上。

南子期正在院子里踢球,许艳不时望过去。

许艳又问道:“你找他有什么事儿?”

“想找他帮忙。”

这些年南嘉恩很少回家,除非是春节。虽说如今不住在一起了,少了许多亲近,但是每个月南嘉恩都会往许艳银行卡里打一些钱。

许艳心思重,猜测南嘉恩多半是遇到麻烦了才会来家里。

“你进去吧。”她并没有看着南嘉恩。粥有些过热,她觉得烫手,缓缓又放在了桌上。碗碰到桌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南嘉恩在南昌宁的书房外敲了敲门,听到“进来”后才推开门。

南昌宁这几年衰老不少,头上长了很多白发,以前是不戴眼镜的,如今配了一副眼镜戴着,显得有些沧桑。

“父亲。”南嘉恩对于南昌宁还是很胆怯,纵使那么多年过去了。

“你来是为了什么事儿?”南昌宁正在练字,一只手写,一只手背着,身居高位,南昌宁变得更为冷静端和了,但是那双眼始终像鹰一般,凶戾警然。

尽管之前在心中排练了很多遍,到这一刻,南嘉恩欲言又止,手指不由攥紧衣角,他甚至感觉到自己的腿在发颤。

许艳正打算去书房给二人端茶水进去,却听到一声怒吼,随后是什么东西摔碎在了地上。

“怎么了?”许艳把茶杯放在门外的柜子上,径直推门而入。

室内,南昌宁脸色发黑,因为很动怒,双手撑在了桌前,而南嘉恩已然跪在地上,白色的盏杯碎了一地。

许艳走上前,发现南嘉恩的额头上流了些血。

“混账!”南昌宁指着他骂道。

“为了一个男人,你还敢向我提这个要求?”

南嘉恩猛地抬起头,慢慢爬去南昌宁脚边,在南昌宁眼里,这幅样子全然是没出息和下贱的。

“父亲…”他乞求着,“我就这一个请求。”

南昌宁不为所动,许艳赶紧叫陈姨来打扫房间。

南子期在门外伸出脑袋悄悄地看着。

他看见和他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正佝偻着身子跪在南昌宁脚下,被父亲骂得很惨,他听见许艳吩咐人拿绷带过来,在两人之前周旋着:“昌宁,你冷静一点,怎么突然动手了?”又推了推南嘉恩的脑袋,“赶紧向你父亲道歉。”

他哥很少这样子,除非是为了很大的事情。

虽然预想到是这样,南嘉恩还是去做了。南昌宁一生气,额前青筋凸起,脸上的褶皱更深了,眼色凶狠,一副被南嘉恩气伤的样子。

他生气的点在于南嘉恩突然拜访,并且提了这个他不会同意的请求。

南嘉恩很少提要求的。

“滚出去。”他斥声说道。

“父亲。”南嘉恩额前的血流到了下巴的位置,此时他心生决绝和苦哀,“就帮我这一次吧,以后我再也不会提要求了。”

南昌宁对他说:“你以后可以不用再回来了。”

待南嘉恩颓然地走后,南昌宁才消气了一些,慢慢坐回位置上,恼怒一番后,他突然想到了一个c城著名的华裔企业家,也是姓裴。

他拨了内线,“帮我查一个叫裴司琛的人。”

南嘉恩没敢回裴司琛的公寓,在药店买了一些包扎伤口的药后,回到了他的出租屋。

出租屋是在一个老旧的居民楼,还是七楼,因为租七楼更便宜。楼道年久失修,没几个灯是好的,许许多多的小广告贴满了灰褐色的墙面。

潮湿又闷热。

夏末,空气里是哀愁的晚风,散不尽暑气;

拿出钥匙打开门,因为半个月没有回来了,房间闷闷的,南嘉恩走到阳台边,推开了窗户。

窗外就是工厂,塔上浮起了排泄的废气,嘈杂的机器声嗡嗡嗡地轰鸣着,好像有无限的精力。再近一些,是一条废弃的河流,边岸是密集的芦苇丛。不时有白鸟从这片绿茵里窜出来,发出惊叫声来。

南嘉恩粗陋地拿药水擦了一下伤口,便粘上了白色绷带。他拿起手机,给裴司琛发了一个消息:司琛,我最近都留在家里,过几天再回来。

房子好久没有住人了,南嘉恩又简单打扫一番,给自己煮了碗泡面吃。

再次拿起手机,屏幕上的消息栏还是一片空白。

他无意识地摸了摸裴司琛那暗色的头像,垂下低落的目光。

房间过分死寂,只剩工厂的杂音。出租屋的灯用了很久了,光线很暗,不时楼下传来急切的狗叫声和夫妻争吵声。

他静静地坐在简陋的沙发上,黑暗布满他的全身,他又觉得很冷了。

从心里蔓延出来的严寒遍布身体,明明空气里什么也没有,但是他感觉脖子上抵着一个宣泄烂情绪的钻钉。

这人又想着出租屋还有备用的工作服,明天上班可以穿上,不用去裴司琛家里拿了。

过了三个小时后,裴司琛才回复了消息,表示知道了。

而睡惯了裴司琛的床,再睡回自己的床,南嘉恩莫名觉得不太暖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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