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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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寻湛给Bass打了电话。后者接起电话时,汪寻湛便开口问:“是你告诉丁桐龙胆的事情?”</p>
Bass睡梦中被吵醒本是一阵烦躁,听见汪寻湛这指责片刻醒了不少:“你知道了?”</p>

汪寻湛没多说,他现下没工夫搭理这些事儿。挂了电话,他将维修店的地址发给Bass。</p>

在门口又等了一些时候,Bass开车过来接他。拉开副驾驶座门上车,Bass瞧着汪寻湛身上的睡裤,不敢多问。“去哪儿?”他揉了揉眼睛问。汪寻湛压着火道:“往城西开。”Bass顺着汪寻湛的话开车,一路上都不吭声。</p>

到了白楚家门口,将近四点。汪寻湛下车,转身让Bass回去,随口道了一句:“我后面几天不会过去工作室,你看着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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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下门铃,片刻过后,院外铁门开了。</p>

汪寻湛还没走到屋前,大门便从里面打开。白楚站在门口,看着他。</p>

“我……”</p>

“进来吧……”白楚转身,说得很慢,“小声点,杨叔睡了。”</p>

跟着白楚上楼,汪寻湛微微低头,心里绞痛四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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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这么晚还不睡?”白楚在进屋之后先开口,他走到床边,拉开被子半躺着,又道,“你想说什么?”</p>

汪寻湛看着他,百感交集。遥想相识之初,白楚带着他挤进那狭窄的赛车之中,眼中闪现的确是异样的光芒。现下说起,只怕“相识之初”四字又有了更为深远的定义。</p>

白楚显得平静异常,汪寻湛心里发怵。这事情经由自己的嘴说出来,虽伤了白楚,引来怒火,却也占上了“坦白从宽”的先机。白楚做事儿有分寸,汪寻湛从那双眼睛中看到了太多。复杂的情绪无从说起,但其中的感情也浓厚纯粹。话憋在喉咙口,两人皆是。</p>

环视屋里,汪寻湛想了想说:“沙发不舒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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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楚没吭声,转身关了床头灯躺下。</p>

汪寻湛踱步到床边,脱了外套穿着睡衣躺下。</p>

逐渐适应了黑暗,两人的呼吸声异常清晰。汪寻湛转头看向白楚,后者闭着眼睛,一言不发。</p>

“白楚……”汪寻湛凑近了些,试探性地伸手揽住白楚的腰,嘴里冒出一句,“我爱你。”掌心下的皮肤微微发颤,汪寻湛又用了些力气,移动身体靠得更近,“你怎么想这事儿都行,但别觉得我爱你是假的。”</p>

“……”</p>

“你也别攥着我的心肝肺走人,我受不了……你要不再捏紧点,我怎么疼都行,只要你不疼就行。”</p>

白楚回过头,眼神闪烁:“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所以才会跟着我去维修店,是吗?”</p>

“是……”汪寻湛清了清嗓子,心里虽忐忑难捱,但到了这个时候白楚问起也不敢乱说,“林晨和你见面,我也在那间咖啡厅里……”跟踪毕竟见不得光,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后来在公司看到你……”</p>

“明白了……”白楚说得不轻不重,“那……当时是我误会了。”</p>

汪寻湛深呼吸,忍不住凑上前吻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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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起来,莫名其妙的对话,匪夷所思的包养,白楚误会的是汪寻湛跟着他的意图。</p>

“呜……”白楚推开他,侧头避让,“你最开始是想报复我……”</p>

“没有……”汪寻湛不愿撒手,却也不敢再贸然上前,“我……”他本想说“那会儿被林晨气疯了”,然而家中书桌上的那首诗在眼前闪现,他开不了口,白楚打从一开始就交付真心,此时提及林晨都让汪寻湛心里疼得发颤,“我说不清楚,只是……”</p>

“说不清楚就算了,”白楚不再纠缠,微微合动的眼睛疲惫并且困倦,“睡吧。”说着,他转过身。</p>

汪寻湛顺势贴过去,紧紧搂着他,“白楚,我爱你……”稍等片刻,接着道,“要不你揍我一顿,再不然你找别人揍我一顿也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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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之后,白楚淡淡地说:“揍你有用吗?”听着波澜不惊的几个字,语气却暗流涌动。</p>

汪寻湛闭上眼睛,心脏处的疼痛蔓延全身。</p>

看见那首诗之前,这件事在汪寻湛的定义中是“误会”,更为严重,可以冠上“欺骗”两字。可若是知晓白楚从最初就揣着一颗温度极高的心,汪寻湛恐惧、后怕。</p>

过往有多少次,一盆又一盆的冷水让那颗心脏降温。</p>

此时白楚的隐忍无非是不舍,挣扎中消耗耐性,磨碎感情。</p>

朝夕的相处,白楚从不提及当年的情分,汪寻湛想得明白,最初的相处已然剥夺了那零星说起过往的可能性。</p>

“没用……”他一度难以控制自己的声音,“要不你别喜欢我了,让我爱你就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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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弥漫,汪寻湛看着白楚背对自己……</p>

这些个月的过往历历在目,若早些发现那首诗,这件事怎么都不忍说出口,最后的结果会更加不堪,要是更早些,早到看见票根的那时,只怕会忍不住怀疑白楚早就知晓自己与林晨的关系。</p>

这时候正好,这时候最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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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寻湛靠过去,隔着睡衣亲吻白楚的后背的文身,接着又说了一遍:“你让我爱你就足够了。”</p>

“睡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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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寻湛一晚上都浑浑噩噩,脑中反复回忆的都是白楚那句话:“汪老板,你真性感,我想你都想疯了。”</p>

当然,随之而来的,便是那时汪寻湛自己的回答,紧接着便是心痛。</p>

他已记不清白楚那时的神情,可这句话却直逼五脏六腑,荡气回肠不过瞬间工夫。</p>

白楚的呼吸声慢慢变得平和厚重,身体也放松了下来。汪寻湛将手伸进他的睡衣里,掌心紧紧压着皮肤……安定感顺着两人接触的皮肤开始传递,很快便走到了他的左侧胸口。</p>

真实到发颤的热度无时无刻不提醒着汪寻湛,对白楚来说这一切太过不容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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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楚醒来时,已经是九点多了。汪寻湛的手臂始终在他腰间环绕,一如昨晚睡着时那样。白楚动了动身体,抬手拉开被子。</p>

汪寻湛伸出腿压在他腿上,顺势翻身,将大部分重量落在白楚身上:“你今天能不能不去维修店。”</p>

闻声,白楚停下动作,回头看他:“你一晚上没睡?”</p>

“嗯,”汪寻湛闭着眼睛,又向他身边凑了凑,“睡不着,怕你跑了。”</p>

白楚回过头,虽没吭声,却也没执意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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